叶然看了眼,礼貌道:谢谢大姨小姨,不过红包我就不收了。
叶小姨轻叹一口气,没强求,那下次你和你爸再来老家的时候,一定要跟我和你大姨说一声,当年的事大家都有错然然,你姥姥年纪大了,有些时候说的话并非本意,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她。
窒息感缓缓传来。
叶然闭了闭眼,压下喉头的梗塞,深吸一口气。
他的手指在颤抖,连咖啡都端不起来。
叶小姨沉默片刻,抬起眼看他,像组织好了语言:你妈妈也不希望看见你和姥姥闹成这样,对吗?
这句话如震耳之铃。
叶然觉得耳膜重重的颤了下,一股并不剧烈的刺痛从耳膜传至心脏,他想忍耐、想压抑,但这一刻,他的脑海里最先浮起的,却是沈时那张素来漫不经心、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脸。
叶然动了动唇,大脑一片空白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我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也不会怪我。
视线里,叶小姨完美无缺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痕。
这些年包括叶姥姥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当年的事大家都有错,都等着他率先低头,等着他服软,等着他回归老家,和所有人用玩笑般的语气聊起当年的事。
那些言语上、行为上的伤害,所有人都觉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缝合,他身为晚辈,不能有任何不满,就算长辈做错了事,也不能记恨。
他确实没有记恨,所以这些年来,也从来没有等到一句道歉。
只有叶父沉默的带着他,在每年新年的时候固守在北京城,没向任何人低头。
就连安瑜在提起叶父时,也只会吐槽他一年到头不着家,不参加叶然的家长会、运动会,经常不陪在叶然身边,但从不会质疑叶父这件事上的对错。
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如果当年我也在场,我肯定一头撞这个老太婆身上。
这句话说出口,叶然忽然觉得豁然开朗。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起身,没有再看叶小姨一眼,平静的道:我先走了。
咖啡店的喧嚣被他甩在身后。
面前只有漫天飞舞的、冰冷的雪花。
回别墅的路上,雪越下越大。
乌云自天边沉沉压下,鹅毛大雪倏忽而至。
叶然低头走在风雪中,乌黑柔软的头发上落了雪,半湿的垂落。
他眼睛似乎被冻的有些红,洇着些水汽,不一会便渗湿了睫毛,融化了细小的小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