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女公爵一直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她的可信度。爱丽丝一动不动,就这样由着她看。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刻,连空气都开始变得沉重。爱丽丝想要大口呼吸,但她控制住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女公爵移开了目光,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
“我相信你。”她说。
方才那种紧张的气氛此时消失不见,女公爵的神情也变得从容: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我要你办的事情了——我要你去到北地,在雷切尔伯爵的家里,替我找一件东西。”
贵族的谱系是一门复杂的学问,爱丽丝对贵族的姓氏完全不了解,但雷切尔伯爵这名字如雷贯耳,即使是爱丽丝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听了这名字,就明白女公爵为什么不肯委托佣兵公会。
雷切尔伯爵是佣兵公会的主人,有谁会傻到通过想要佣兵公会找人,去佣兵公会的主人家里……找东西?
女公爵还在继续说:
“我要你找的东西,是一顶珠冠。”
“珠冠?”
女公爵点了点头:
“那是我从前送给我妹妹的礼物。我妹妹比我小十二岁,长得非常美丽。她嫁给雷切尔伯爵时,我已是公爵夫人,于是我命工匠制作了那顶珠冠送给她。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和她极为相配。”
说起妹妹,女公爵的表情变了,声音也显得低沉。她似乎追忆起某些美好的时光,又好像在为那些已经消失的时光感到痛惜。
“我本以为她会得到幸福,至少也是跟幸福差不多的东西。没想到她嫁到北地之后,还没到三年就去世了。雷切尔伯爵坚称她是因为不适应北地的气候生病而死,北地路途遥远,我也没有办法查证。
我非常思念她,于是向雷切尔伯爵索要那顶珠冠,希望睹物思人。他却声称那是他爱妻宝贵的纪念品,不肯归还给我。如今我年纪大了,精力不如以前。早已经不想再和他纠缠我妹妹的死因,只想要回珠冠,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在女公爵讲着这些故事的时候,爱丽丝一直静静地听着。如果只是一般的委托,女公爵其实没必要把整个故事完全讲一遍。但爱丽丝听着这故事,意识到她是特意讲给她听的。
或许是因为女公爵平常并没有可讲的人,此时不吐不快;或许她是为了唤起爱丽丝的同情,为她的承诺加上一份保险。无论如何,此时此刻,她们不是佣兵和女伯爵,她们只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间,总是更容易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