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尊贵席座就是在厅堂的包厢席位,呈半封闭式,客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和舞台下的观众,但演员和观众却看不到包厢中人。
换衣之前,伊薇和拉胡还一前一后进来狠狠警告了我,意思是如果我演出失败,就准备收拾好行李滚蛋了。
我趴在桌上哭了起来,不断对自己说我该怎么办。
哭着哭着,眼泪模糊中,忽然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女主角是一个小有所成的芭蕾舞演员,她为了使自己发挥出最大的潜力,不惜自残伤害了自己,最后成功了。我决定效仿她。
我找出了一柄小剪刀,咬咬牙,把它往手腕上一划,天,我痛得几乎失声叫出。殷红的血顺着手腕往下落,我忍住了痛,又狠狠划了一下,痛得闭上了眼。
剧烈的疼痛缓解了我的恐惧,紧绷的紧张之弦随着手腕上的痛渐渐地释放开。我现在是用一种痛来缓解另一种痛。
大厅内已是一片热闹,昏黄的光调撒落在前方简单的舞台,台下满是议论纷纷的观众。随着音乐的响起,嘈杂的议论声也戛然停止。
红色的帷幕缓缓拉开了,一群白色长裙女孩依次上了场,她们轻轻地唱起了歌:“神圣的河水正在向上逆流,男人的誓言是靠不住的……可怜的人呀,你的床上没有了丈夫……可怜的人呀,已有一位强大的公主已经占据了你的家。”
两个宽袍长裙的女人上了台,一个是我,一个是饰演保姆的中年女人。她对着观众席说道:“那可怜的女人——她不进饮食,全身都浸在悲哀里;自从她知道了她丈夫委屈了她,她便一直在流泪,憔悴下来。”
我不禁含泪道:“我遭受了痛苦,简直想大哭!怎样才能结束我这生命!”
我们在舞台上互诉着对白,灯火随着我们的脚步移动,伴唱女孩轻柔哀伤的歌声始终如影随形。
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我强忍住了痛。这痛使我忘记了面对观众的恐惧,以及我内心深处的自卑与自怜。我站在舞台上,让灯火照耀在脸上,丝毫不畏惧显露出我的情感,我的内在的所有一切。
我在舞台上跳起柔美的舞蹈,双臂在灯影里优柔地晃动与交叉,我转着圈,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滑出一道又一道美丽印痕。
“我喜欢那蕴藉的爱情,那时神明最美丽的赏赐;但愿可畏的爱神不要把那争吵的忿怒和那不平息的嫉妒降到我身上,……”
我的手腕上的伤更痛了,我把袖子系得紧紧的,不让一滴血流落出来。
用一种痛来压抑住另一种痛,何尝不是忘记那一种痛的方法。我咬住了下唇,任由手腕的伤痛肆意蔓延。
台下的人兴致盎然地看着我们,不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后一幕戏,是美狄亚杀子。我一步一步走向了两张红色小床,满脸泪痕,静坐了一分钟,才哽咽道:“你们在这里所有的幸福已被你们父亲剥夺了。我的孩儿的这样甜蜜的吻、这样细嫩的脸……我的痛苦已经制服了我;我现在才觉得我要做的是一件多么可怕的罪行,我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我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