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兮白,若不是别无他法,我真不想救你。
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文劫什么时候来与你会合?
桑问抬头看我一眼,会合?同这么一个眉眼毫无二致的人说话,我心中一直如同梗着半把稻草,吞咽不得,吐出不得。
见我我点点头,他骤然笑开,藏着些许倦意,文劫说不得便来不及与我们会合了。
我惊愕,你这话甚么意思?
桑问转身从案几上取了一个鎏金盘,上头是一套青瓷酒具,他抽了其中一只,满倒上酒,饕餮要捉你,而我们要救你,若是要救你,就必须有人阻拦饕餮。我必定不行,所以只有文劫,他必然不如饕餮,所以说,若他都不能全身而退,指不定就折在饕餮手里了。
我蓦然听得心寒,却又不明其意。
据我所知,文先生并不弱。
可他对手毕竟是饕餮,饕餮不比嘲风这个半吊子,司避水神,你以为没半点实力?避水神控火,与阿玉水火不容。
桑问又抬眼安慰我,但是也不一定,文劫是舟手下第一大将,自身又有宝涎,饕餮此番也是私自来凡间,自然也是要顾忌他几分的。
说起这宝涎,我就想起当年文劫一巴掌拍我一面口水,当时我哭笑不得,而后阿玉与我解释那口水来历,不过这些,都离如今早就远而又远。
桑问仰首饮尽手中酒后,对我潺潺而笑,我记得你不饮酒。又自顾自举起酒壶,为自己添了满杯。
我慢条细理系上先前散乱的腰间绦带,理好衣襟,闭目养神。
你这模样,倒是个生无可恋,还是无处泄欲?桑问声音嗤笑,响在我耳边。
我睁眼,桑问那张与我如出一辙的脸贴在我耳际,随即我见他张嘴启齿。
他喷我一脸酒。
桃花酒渍晕染进我皮肤,我听得桑问口中浓浓讥笑,离死还早着,莫做如此形容,夜兮白,生非你所愿,死亦不能如你所愿。你这样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连我都有些不大瞧得起你。
我伸舌舐净唇边酒渍,各人自有各人命。言下之意是你瞧不瞧得起,我都不大有所谓,人早就成了这样,再多些嘲讽也不过如此。
他用手中空杯敲敲我膝盖,笑得无心无肝,下半生难不成是个瘸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