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油子也不碍你个连脸都不让人见的货色半星事儿。
他词穷,门头继续兀自喝得欢畅,我叹了口气,转头向外望去,外间人流熙攘,天光大亮,闲得如同静观时间流过。
许多事终是沉不了心放不下,正如端着茶杯的我猛然揪住白无常一绺头发,在他哎哟呼痛声里,我压低声询问,能不能带我回西海。
你回西海作甚?我还没问你这几百年都发生了什么呢。
看看故人。还是放不下阿玉,想回头瞧一眼。
我这才来,你就要我带你东奔西走。
我充作恶狠狠,走不走!
半晌他才窸窸窣窣喝完手中粥,走就是凶个甚么劲儿。
天渐暖,快开春了
去西海一番腾云驾雾,又是日落月出十数日多番辗转,自然是白无常携着我这个半点仙灵也无的废物。
一面在云海里穿梭,白无常一面碎嘴数落我,方才那壶茶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你个催死催命的主儿又直嚷嚷。本无常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我厚颜无耻笑得狗腿,那是那是,只是敢问白剪愁公子,那日你倒在美人榻上搂着我腰子说了个甚么成卿,那是谁?
意料之中,白无常漂亮唇角立即垮下,苦巴巴闷声不吭起来。
片刻过后,他才转过身来,成卿就是墨成卿,黑无常。他嘟嘟囔囔,把话托出,前阵子我偷偷找了本春宫册子,叫他瞧见了,把我赶了出来。
我甚有兴致撩腿蹭过去,是闺阁小姐跟书生还是公子哥儿跟公子哥儿呀?
白无常横我一眼,瘪嘴道,你说本无常整日泡在龙阳秘技里,这正儿八经去寻一回,自然是闺阁小姐同书生。不过话说那画册里的姑娘长得挺不错,胸大腰细的在下头格外灵活。也不知成卿那厮怎么就突然黑了脸发了飙,哎
我回横一眼白无常,说你聪明你还不算笨,说你脑子缺弦儿也还真是缺弦儿。
这不是明摆着黑无常拈酸吃醋么。
呼呼风声里,绵软丝云之下,我终于得见波光粼粼的无际海面一如离开时,无论月出月隐还是金乌升灭,它表面依旧安详如同慈爱长辈。
白无常也欢喜出声,呀,到了。
潜下水的路我记不清,好歹身旁有个聪明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