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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的诸般事宜看起来都是叶薄妆在安排,雨潋舟就像个毫无主见的昏君。可是执刑门门主,终归是门主,手握南陵大权的男人。

    尊上稍等。雨潋舟向宁宵柔柔一笑,而后便起身离座,缓缓走下高台,步过中央华毯铺地的大道,向殿门走去,手中的青铜杯盏盛满琥珀色桂花酒,身后赤色衣袍垂曳至地,如同绚丽尾羽。

    随着他走过,白衣舞者依次在他两旁跪下,挺直的背脊上彩砂勾绘的图腾熠熠流光,都是雀鸟纹样。白皙的背玲珑撑起瑰丽的羽,对比之下竟是触目惊心的美。

    旋即,他们背上的雀鸟展翅破背腾空而起,然后那些舞者本身化为碎光飘散,似乎那些雀鸟图腾才是他们的本体。

    殿中雀鸟飞入雨潋舟身上那件赤衣,成就他衣袍上百鸟朝凤的华美流纹。

    雨潋舟从层叠广袖中探出的手瘦削如骨,纤长的手指停在高大恢宏的殿门上,隐隐欲推开。

    推门之前,他向宁宵缓缓回眸。

    宁宵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明明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面容,明明未施粉黛,但披上那件华衣之后的雨潋舟,眉目却无端地艳丽如血,那张脸上似乎瞬间凝聚了世间最为夺目的色彩,长眉青黛如群山第一抹春,薄唇艳绝如百花第一枝红。

    如果说之前的他毫无锋芒,那么此刻他已是出鞘名刀,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侵略性,像是世间最为美艳的兵戈。

    回眸看向宁宵的同时,他推开厚重殿门,殿外一声惊雷乍响,银白如练的电光映得他面容秾丽如艳鬼。

    我请怜微尊上前来见证,雨潋舟声音比这场夜雨还要缠绵低回,像是红颜薄命逝去时难以销蚀的灼烈余恨,见证时隔百年,南陵再一场破后而立的变革。

    他身上的赤色华衣凭风飒沓飞掠,恣肆如同一枝艳冠八方的凤凰花。

    雨潋舟,到底想要做什么?

    宁宵心中存疑迟迟未动,而落座于他旁边的叶薄妆和秋家主纷纷起身向他行礼:尊上,请。

    见无法推拒,宁宵起身走向殿门的方向,洛闻箫与他携手同行。

    雨潋舟看着宁宵向自己走来,眼中笑意越发浓稠。

    最终,宁宵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雨潋舟回身扬袖,袖角划出的弧度浑圆如满月,手中青铜酒盏中的桂花酒倾洒而出,尽数酹在大殿染血的玉台浮雕上。

    看着那些无法被洗刷干净的血痕,他忽然将手紧握成拳,青铜酒盏硬生生被捏碎成细尘,无声无息在他指间飘散。

    宁宵心中警觉,洛闻箫略微上前将他护在身后,防止雨潋舟突然爆发。

    但片刻后,雨潋舟只是松开了手,那只纤瘦苍白的手往上挑开了他自己的流焰领扣和前襟暗金衣扣,那席赤色华袍滑落些许,被他揽至臂弯,于是墨发柔顺滑下,纹着赤凰的清瘦后背便呈现在宁宵眼前。

    雨潋舟的角度选得极其刁钻,只有宁宵看得到他露出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