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连接高台的蔷薇木栈道上走来一名侍者,她向宁宵躬身行礼:少司天辛苦了,您先去休息,接下来的仪式由我来负责即可。
宁宵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开始走上栈道,他能真切地看到栈道尽头那座越来越近的宫殿,也能闻到风中覆着新雪的草木冷香,还有脚下蔷薇木上细密繁复的刻纹...
他能感受这具身躯感受到的一切,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要去哪里。
栈道穿过落满莲花檀的前庭,他一路穿行直到寝殿。
推开殿门复又关上,明媚的晨光悉数被隔绝到门外,殿内门窗紧锁,一片昏暗中只能看到屏风后点了一盏宫灯。
宁宵走近,看见屏风外散落的衣袍,与他身上一样的蓝底星纹,只是更为华美庄严。是的,哪怕衣冠被随意解下散落一地,还是可以看到这身衣物被穿戴整齐时的威严。
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手中青扇一折,那两扇合起的屏风便从中间裂开滑向两侧。
唔...床榻上躺着的人低喃了一声,转过身揉着眼睛对他道,你回来了。那声音慵懒,带着磁性的声线华丽如同名贵丝绸滑过耳际。
若不是他出声,宁宵可能会把他错认成女子,他的容貌艳丽,五官又是北境人的深邃立体,两者撞出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异域美。
宁宵听见自己出声问:司天监躺在我床上做什么?
明知故问,非要我说出来。他含笑嗔了一句,以前我当少司天的时候,光是到三宗和几大城祈福就够我累的了,你居然连这种边缘的山镇都要亲自过来。
我是说,我想你想得紧,本来想趁早过来和你一起,结果你竟然一宿没睡。被宁宵唤作司天监的男人蹭了蹭怀里抱着的枕头,昨日早朝和那些满脑肥肠的大臣虚与委蛇,我连直话都不会说了我就是想见你。
宁宵道: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话别说得这么伤人,司天监眼中一暗,轻巧地换了个话题,我听那些侍女说,你不仅倾听我族子民的祈愿,还会回应人族的心愿,何必多揽一件苦差呢?
宁宵回答:你知道在我眼中两者没有区别。
好了好了,我不是来跟你吵这个的,司天监连忙摆手,涂了丹蔻的手指隔空虚点他握于手中的青扇,唇角笑意绽如红莲,是要我帮你插.回去吗?
宁宵手中青扇一折,直接扔了出去,落在玉砖上发出清脆声响。
别气,我错了。司天监赤金的桃花眼瞳闪过一丝懊恼,下了榻去捡那把折扇。
宁宵没理他,抬袖打开殿中所有窗户让天光斜照而入,自己转身走到露台上坐下。
这些言行他不能自制,但确实是他会做出的事情。
高大的圆月形木窗外面用冬杉木搭了一个宽敞的露台,中间放着一张红木桌案,桌案上陈放了眉黛朱笔、胭脂水粉等梳妆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