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宵强行把长欢移出风月阁,自己高居风露殿正座,青衣白袍,高冠华衣,背后是深红如血的壁画,阴森如地狱。
整座风露殿被水雾幻阵笼罩,甚至连洛闻箫和他的契约联系都被模糊。虽然他们之前双修过,但宁宵自废道行再修问情道,所以现在的洛闻箫认不出他的灵力。
接下来的回忆连宁宵本人都不愿再看。
水雾只拦下墨倚棠等人,对洛闻箫完全不加阻挠。这大概是宁宵最后一点点私心,他只想死在洛闻箫手上。
宁宵走下高座,一步一步向一身杀意的洛闻箫靠近,像是漂泊已久之人回到故乡。
那一剑刺入胸膛时,宁宵忽然想起自己入问情道时的场景,他在高台上只说了一句话:
我心许此世,愿苍生长宁。
下一刻,长剑虚言直入心脏。
风露殿的水雾一瞬散尽,洛闻箫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
宁宵握住剑身拔出,失力地往后倒去,落入了洛闻箫温暖的怀。
你为什么?洛闻箫的声音轻若游丝,眼中茫然无措,像是幼兽被养育者彻底抛弃。
我做错了什么?你回来好不好?
我说过的万物如露如电,唯有天道常宏。宁宵眼前模糊,目之所及像是浸入水中的画面一般迅速褪色,他吃力道,所以我才让你修无情道我愿你,无情得接近天道,至高至远。
忘了我吧,忘了我吧。乖孩子。
洛闻箫低低地吼了一句,话语哽咽到听不清楚,他完全不接受眼前的一切,一丝一毫都无法接受。
他伸手去捂宁宵的心口,治愈法诀徒劳地施展了一个又一个,但虚言剑下从无生魂,炽烈的鲜血不断涌出。
宁宵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血可以流。
宁宵剖出阴阙,将那一枚流月般瑰丽的棋子向洛闻箫推去,在血泊中向他献上代表自己的王棋。
注定被阳阙吃掉的败棋。
我想,我想宁宵费力地想抬起手去触碰痛苦得也要死去一般的洛闻箫,但他连指尖都动不了。
我想爱你啊。
但这一句话来不及说出口,唇舌已然无力,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一些模糊细弱的音节。
最终洛闻箫怀中人的心跳渐止,遍地的鲜血也逐渐冰凉。
当墨倚棠他们进入风露殿,就看到宁宵沉睡一般双目紧闭,只是身躯覆血,洛闻箫侧身蜷在他身侧,像是想汲取温暖,但无论身躯还是鲜血都已经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