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问话像一道炸雷,顷刻间把这一日我遇过的种种,全部连结起来。
被封死的旧屋、村长的万般掩盖、破漏百出的谎言我似乎明白了,这里发生过什么,心口一紧,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撅住。
你我不知该怎么说。
我就是来找她的。女子说。
她死了,是么?我又问。
一滴清泪沿着女子眼角流下,但转瞬间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狠厉。这你不用多问,你只需知道,这村子恶贯满盈,他们该死,你们就不要再拦着我了。
我想知道,我坚持说,我必须清楚事情原委,才能决定如何做。
女子与我对视良久,叹了口气。
那就给你知道。她说着,头发仿似活过了来,迎空飞舞,如两扇门向我敞开。你们谁若不怕,便上前两步。她又道。
我想了想,往前走过去。
九枝二话不说就随我同样上前。如慧略一迟疑,也拔足跟上。
走到离女子只有半步远的地方,两侧的白发忽然聚拢,把我三人包裹在其中。
娘子九枝紧张地看我一眼。
我摸摸他的手,示意他少安毋躁。虽然头回见一个人的头发可以这般变化,心里有些毛毛的,但我感觉到,女子对我们没有恶意,发丝间,还有些暖。
你们一个佛家子弟,一个是妖,一个身负法术,女子轻声道,该不需我多言,自己当可看见。
我也确实看见了。
宁安地带,一座坊内有两户人家,世代比邻而居,一户姓沈,一户姓雷。沈家有女唤若君,雷家有女唤碧遥。
两个孩子同年同日而生,出生时,坊外一棵茉莉恰好盛放,一根枝桠分了两朵,各自伸进这两户院内,两家人由是分外欢喜,只道一对女娃同时里投胎,分入二家,是天定的吉祥,还烧香敬神,拜了那茉莉,给两个孩子定下了姐妹之谊。
自此两个女童便一起玩耍着长大,又一道念了私塾,情意渐密,难以割舍,说好今后长大了,若有中意的儿郎,就嫁人,买两栋隔墙的房子,日日相见。
如若没有,二人便并肩远行,骑两匹马,游遍四海去。
待到两女十七岁那年,却出了岔子。
碧遥同家人出游,行至宁安以南的群山,遇上山贼拦路劫财,所幸平州府下一支骑军刚巧路过,才赶在车马将被山贼追上时,救下了他们。
可碧遥乘坐的大车,马受了惊,跑上一道山崖,从崖上跌了下去。
官府差人去崖下寻了三日,只见到摔碎的车和摔死的马,未寻到人,只好当碧遥已经殒命。
事发之际,若君正随爹爹至外城访友,等得到消息,匆忙返家,沈家已为亡故的女儿操办了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