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元卿的身形动了一动。
你都知道了?
我不置可否。你不该把那枚玉佩给我的。
玉佩?元卿不解。
是啊,我从怀中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我也是在那次疫病的事之后,闲极无聊,才发现的,这半块玉上,刻了几个小字。
皇父赠。我一字一句道。
这也是我在《圣朝通轶》这本书上看来的,大嬴的皇上对皇子公主称呼自身,都叫皇父。
元卿没有回应。
当然,那时我还不能确知你是谁,我说,后来在瑞临,我特意问了问,才知道皇帝有八子一女,和你年纪相仿的,有四人,但据说三位皇子都在暗中争权夺位,我想,应该不会有一边修道一边密谋夺位的,那就只剩一人了。
屏风后长久无话,半晌,传出一声叹息。
知道你聪慧,我本该更小心些。
小心不小心的,见了如今这阵仗,我也能明白,我说,都道玄衣军是苍州的府兵,一个道人,地位再高,又如何能随便调动府兵?
屏风后又是一阵沉默。
草民白有灵,恳请与宁安公主一见。我一躬身,拱手对着屏风说。
过了片刻,屏风后面的人站了起来,施施然走出屏风之外。
你还真是不知礼数,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有了女子的意味,寻常人这样见我,可都是要下跪的。
我眨眨眼。你要是需要我下跪,我也不是不行。
宁安公主笑了。你我之间,不需如此。
她已去掉了道袍和冠冕,如今一身锦绣华服,一头乌发盘成秀髻,上戴着精巧的金饰,和曾经的道士样貌大相径庭,言语也柔和了些,只是眉眼间还留着从前的英气,提醒我她还是那个元卿上人。
公主为何要假扮道士?我问。
不是假扮,是真的修道,宁安公主轻声说,这是我爹爹的主意。
皇帝让你进道观的?我讶异。
我不爱深居宫中,总闹着他要出去见世面,公主说,可身为公主,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他便叫我以道人之身,在世间行走。而世人对男子又总高看一些,做个乾道人,可经历的事会多一点。
他就不怕你遇险吗?我又问,你要捉妖除鬼,还在宁安应对疫病,万一有个闪失
你爹爹和娘亲让你下山,不也不怕你遇险么?宁安公主道,与其以保护女儿的名义把我一直收束在他身边,我更欢喜他放任我以身犯险。
好像也有道理。
女扮男装,应该很累吧?我问。
还好,公主说。无非便是要多加小心,别暴露身份,原本除了身上的区别,女子同男子,也没什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