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嗯”了一声,朝花园走去。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草墙之后,不知他做了什么,那群骚动的艺术家居然立刻安静了下来。
兰斯看得胆战心惊,马上借口离开了。艾德勒没有阻拦。
终于,莉齐身边只剩下艾德勒一个人。
艾德勒似笑非笑地望向了她:“憋坏了吧?穿上外套,我们出去走走,我真的非常好奇,我的小羊羔是如何变成一匹恶兽的。”
原来父亲都看了出来,莉齐心里的石头倏地落地了。
她一边穿上女仆递来的裘皮大衣,一边故作气恼地说道:“哦,爸,你就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你也得足够低调才行呀,我的心肝儿。”艾德勒拿过女仆手上的手套,帮莉齐戴上去,“我们过来的时候,基本上人人都在议论你呢,说你庸俗鄙陋,奢侈浮浪,聚集了一堆不三不四的人,通宵达旦地举行宴会,败坏了整座城的风气。我都听呆了,这还是我那个乖女儿吗?”
莉齐使劲儿晃了晃他的胳臂。
艾德勒看着她羞愤的表情,笑了笑,揽住她的肩膀:“走吧,出去再说,你想骑马还是坐车?”
“坐车吧,风挺大的。”
艾德勒就让仆人去驾了一辆轻便马车过来。轻便马车只能坐两个人。他坐在驾驶位上,一只手拿着缰绳,另一只手拉她上来。
莉齐靠在父亲身上,回想起埃里克野狼一般的眼神,心乱得像一锅粥,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许久,还是艾德勒先开口:“好了,现在只有我们父女俩,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吧。”
莉齐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想跟父亲说,她变了好多,名声也变得很坏很坏,但她不在乎。她也希望父亲不在乎。禁锢住她的牢笼,拴在她手脚的铁链子,已经被她挣脱开了。回头一看,那些上流社会视之如立足之本的道德,简直是滑稽而又可笑的恶德。
她这辈子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误以为只要约束自己的天性,就能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淑女。
可是——这些话说出来,多难为情呀!
她想用一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出来,然而摆脱枷锁的过程,着实有些沉重,她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怎么将其化为幽默的言语。
“你不说话,那我来说吧。”艾德勒用缰绳抽了一下马,“埃里克——那个神秘又可怕的幽灵,是你的追求者,尽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惹上这么厉害的追求者——你答应他,只要他从古巴救我出来,你就离婚嫁给他,对吗?”
说罢,他侧头瞥了莉齐一眼,见她满面震惊,但并不显得苦恼,就明白了:“看来我猜对了一半。所以,你尽力败坏自己的名声,以便我回来后,顺理成章地嫁给他,对吗?反正你已经声名狼藉,我们又不是天主教家庭。只要你想离婚,我绝对会同意,甚至会帮你说服兰斯。可是,女儿,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同意你嫁给一个需要自己败坏名声、才能娶你的人呢?他在战场上,的确无往不胜,”艾德勒轻蔑地说道,“但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实在有些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