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住父亲的胳臂, 模模糊糊地想起, 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驾车, 带她到处兜风。
别人都说女孩不宜外出, 对身体不好。他原本也想让她待在家里,然而转念一想,与其把她交到陌生的奶妈手上,不如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没有哪个父亲会把女儿带在身边,牵着她的手做生意。这是一桩叫人笑话的事,艾德勒却对那些闲言碎语毫不在意。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父亲的看管下度过。
他教她走路,教她骑马,教她用枪,带她去肯塔基州骑马,甚至在那里造了个大马场,又带她去山林和沼泽地里打猎。
如果不是父亲教她分辨麋鹿、驼鹿和白尾鹿,教她在草原上用捕绳套野马,甚至教她怎么用手-枪打中被抛到半空中的瓶子,即使她有再多的勇气,没有亲自骑过烈马,没有亲手握过枪杆,没有亲眼见过河山,也会一点一点地磨砺掉,而不是化为抵挡恶言的盔甲。
想到这里,莉齐禁不住用脸蹭了蹭父亲坚实的胳臂,心想,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她却没有想过,假如她不勇敢,不敢跟着父亲四处旅行,也无法得到这份幸运。
尽管她的勇敢继承自艾德勒——一个机警果断的冒险家和投机家,每一步却是她自己踏踏实实地走出来的。
她当之无愧这份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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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夏洛莱府邸,莉齐又亲了一下父亲的脸颊,不等父亲扶她下去,就跳下了马车,朝花园里跑去。
艾德勒看着她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聚集在花园里的艺术家早就散去了,那幅露骨的香槟美人图也不见了踪影,不知被搬到了什么地方,但愿不是仰面朝上被板车运走了。
莉齐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寻找埃里克的身影。
她转了好几圈都没有看到他,心想不会是回地下宫殿去了吧。那就糟了!她并不认识去那里的路,不过,剧院后门有个叫吉里的太太,似乎认识他,等下过去问问。
她回到卧室,准备换衣服出门,刚脱下裘皮大衣,卧室的门就“咔嗒”一声关上了。
将近三个月,没再碰到这样的情形,她不禁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愉悦。不仅因为上一次这样关门后,发生了很刺激的事情;而且因为这是他回来以后,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
刹那间,她脑海里转过好几个坏念头,眼里也泛起了愉悦的笑意。
身后的人却显然不怎么愉悦,冷冰冰地说道:“你回来了,德·夏洛莱太太。”
莉齐听了这话,有点儿想翻脸,但想起她不久前才顿悟的柔情,没有跟他计较,只是轻斥了一声:“你再叫我一声‘德·夏洛莱太太’,我就把你赶出去!”说完,她转过身,朝他张开双臂,“现在你不脏了,总该抱抱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