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她从疼痛中醒来,发现手中拿着自己的一截断尾,断尾化作一柄纤薄锋利的匕首。可这又是为什么?

    两军交战的阵前,她懵懵懂懂注视着场中诸人忙忙碌碌,突然感受到了来自哪里的召唤。她如无关的第三人一般,看着自己飞身出去,插到红衣女子和银发青年之间;看到了自己转身将匕首插进青年胸口;看到了他满眼不可置信又心伤呕血的样子。那一刻,她的心也揪了起来,觉得那柄匕首不止伤了青年,好似还伤了自己,她浑身都很冷。

    此后,她的神志便更是昏沉,连隔着一层纱看外间都无法做到,仿佛沉入到无尽的黑暗里。

    凤九第一次知道,原来黑暗也有不同的温度。

    起初的黑暗是刺痛而寒冷的,她在其中不辨方向、惶惑不安;接着的黑暗是清凉而醇厚的,她想到青丘的冻雪和青年缎子样飘荡的长发;再后来的黑暗是温暖而安心的,她如同回到了最可依赖的怀抱,乐得沉醉。

    不知何夕,有人唤醒了她。

    无边的黑暗中,多了个红衣女子,是之前来见过自己的女子。

    红衣女子正有些暴躁地转圈圈,口中恨恨道:“没想到被这个魔族小儿算计了,要我吸纳浊息原来是为了增长自己的功力,要我引这女娃儿来也是为了她自己,还把我的族人制成傀儡!哼哼,借刀伤人,过河拆桥,以为自己能落下什么好?人模鬼样,看谁死得更快!”

    她见凤九呆呆看着她,有些得意又不无遗憾地说:“女娃儿,你的神魂已经损耗到这个地步了?还记得我是谁吗?”

    “……谁?”凤九想不起她的名字。

    “真该让东华来瞧瞧,他的小可怜就要消失了!”女子抬起她的下颌打量额间盛放的凤羽花。

    “……东……华?”凤九轻轻吐出这个名字,神色有些许柔和。

    “瞧你这模样,竟还没忘吗?”她摇摇头,“他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这么入迷!”

    “……好。”

    “死到临头还要替他说话!”她皱眉道,“他这个人,何曾把别人放在眼里!”

    红衣女子似不耐跟个神志不清的人说话,自言自语道:“对着人族那么大慈大悲,怎么不见对妖族慈眉善目?还说我率真,哼,我要率真何用!”末了语气中倒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