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压着不让东华制剑,就是对此有些拿不准,许多原先不在话下的事如今都得拿捏着来,怕就怕他一时托大,不以为意地做了,结果却落下难以挽回的后果来。谁想,防来防去有什么用,老神仙自己拆台!

    她按捺着火气再问:“那帝君可有何不妥?”

    重霖略迟疑着答道:“帝君与您约定了会合之期,曾交代臣到正日前务必提醒于他,可重霖到处未找到帝君,是到了正日才确认他老人家在内室中。”

    “你说帝君曾让你提前提醒他,可你却是正日子才找到的他?”凤九两条秀眉已然拧了起来,“那你去时,帝君在做什么?”

    “臣去时帝君在,在内室中休息……”如此一说,重霖也觉出了不对之处,帝君何时在打坐、修炼时休息过?他回想起那日帝君的失神,后知后觉自己竟犯了如此大的疏漏!

    凤九对总拿她话当耳边风的夫君恨得牙痒痒:好啊!定是制剑时发生了什么,老神仙这瞒得倒是紧!明明是不舒服了,这几天还装得四平八稳地敷衍她,拿她当好哄的傻狐狸!

    “重霖,随我去问问帝君!”端起凤威的帝后撸了撸袖子,虎着脸气势汹汹地折返来,准备兴师问罪去。

    “娘亲,娘亲!”圆滚滚的小狐狸崽火烧火燎从庭院里蹿过来,见到凤九的身影立时大叫着扑过来。

    “怎么了,攸攸?”凤九见女儿大而圆的眼眸里满是惊恐,不由心中一凛。

    小狐狸崽抓住娘亲的手直往外拽,声音中带着哭腔:“你快去,快去看看父君!”

    凤九和重霖一听知道不妙,急忙迈开步子往六角亭而来。

    凤九口中唤着“东华”冲进亭中。她见东华仍然倚在几案旁,垂着头,如若不是背影微微有些发颤,一时还看不出异样来。

    她绕到他身前,见他伸在案上的手死死抓住一侧边角,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却紧紧捂在胸前,脸色苍白,眉峰紧锁,双目微阖,似在强忍着痛苦。

    “东华?”凤九连忙蹲下身来扶住他,“你怎么了?”

    他急促而隐忍的呼吸打在她耳边,半晌方喃喃说了句:“……什么声音,这么吵!”

    不等凤九细品话中深意,他略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神闪了闪,还待说什么却先捂住了口,赤金色的液体顺着指缝缓缓淌下,滴在了二人交叠的衣襟上。

    “东华!”凤九倏地睁大了眼,心中又急又痛,忽觉得怀中一重,那人已倒在她身上失去了意识。

    东华觉得自己委实有些冤枉。他也不想做总是惹恼小狐狸的恶人,但如今仿若桩桩件件都要来打脸,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修为与忍耐也是。

    他自然知道凤九为何不让他制剑,也明白小狐狸的一片体己之心,所以忍了千年未动手。此番得闲决定制剑也是经过多方思量,制剑所耗精力虽不少但原本算不得什么,他虽有旧伤但还未到发作的时候,况且若再延宕说不准又得等个三五百年,他觉得着实没必要,便做了。没成想,以为算不得什么的精力耗起来居然很是可观,以为未到发作时的旧伤居然提前发作了,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