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那么近,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他与她又那么远,仿佛下一秒他熟悉的背影就要隐没在飘渺的雾霭里。“东华……”凤九疾走几步,手从素净的衣衫中不由自主向前伸出,急急想要抓住眼前人。

    笛声已毕,东华仿若才发现一般慢慢转过头来,他映着碧波的眸色影影绰绰,嗓音低而柔和,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经覆了过来:“喜欢吗,小白?”

    一句话说得凤九几乎要落下泪来,她被东华抓住的手指仿佛在燃烧,从指尖一路发烫到整个手掌,心中似酸似甜,一时竟忘了计较是不是该要收回。

    是夜,东华独坐殿中,见左右无人,他从垂落的袖子里伸出手掌来细细端详。

    来到这方天地,许是因为自己并非此处之人,又许是他的术法对此间有特别的效用,总之种种迹象表明,他施用修为之后似乎都会引致某种反应。

    修补封印那次,虽说用的也算重法,但因为前头已有滚滚与攸攸施法做了铺垫,他只是收尾,耗费并不算大,加之初来乍到,未曾注意其中差别。

    后来以神识遍览六界时,所耗修为属实不少,可又因为心情激荡难以自已,忽略了期间身体上的殊异。

    倒是最近细细探查时才有了些发现。今日在芬陀利池边,他心有所感出手一试。为这世界填补生气固然不假,但到底是个浩大的出项,并非一朝一夕可成,修复芬陀利池只是投石问路,其中亦有几番考虑,果不其然,让他试出了些东西。

    当时凤九走近,他未曾及时转头相迎,其实是在观察自己的手。

    彼时笛声方歇,他便觉得左手有些异样,一阵轻微的麻痹之后,指尖向下直至手腕处,像是被施了障眼法一般隐去了踪影。相连的手臂还在,指尖的触感还在,经脉的相通也在,骨血仍包覆在皮肉之下,可明知道那只手存在,却偏偏既看不到也摸不到。

    他正皱眉盯着自己消失的左手,听得凤九的脚步声从后头传来,便不着痕迹地掩了衣袖来遮挡,右手一翻,先声夺人去抓凤九的手,凤九被他难得的主动吸引,心情起伏之下没有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左手。

    待他牵着凤九回到殿内,安抚好众人,寻无人时再行查看,却发现不知何时“消失的左手”又完好如初了。

    便如此时,他张开五指又收拢握拳,翻来覆去一再审视,并未在骨肉匀停的掌间发现什么异样,如非确信,他几乎要怀疑方才的一切并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