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摸出块帕子给她擦眼泪:“……当日他伤了眼睛,而伤他的凶兽被混沌之息所染,伤口恶化难以治愈,我便把我的给了他……”

    “那么多年,我竟没有发现!东华,你瞒得我好苦!”凤九震惊之余十分自责,她怎么能完全没注意?其实他早就露了马脚,不再批阅佛经,不再舞文弄墨,不再制香烧陶,不再做那些精细的活计。为了不让她发现,他背地里不知练了多少回才能如常般行走从容。

    “你不告诉滚滚,为什么也不告诉我!”她狠狠推开他的手,不让孩子知道尚可理解为怕他愧疚,可为什么连她这个做妻子的都瞒着?她连替他分担的机会都没有!凤九满心委屈无可发泄。

    她哽咽着要问个究竟:“那我呢?你又是怎么救的我?”

    “小白……”听她哭得惨淡,东华倒有些犹豫是不是该继续,可伸出的手被她躲了过去。

    “告诉我!”她语声坚决。

    东华无奈,只得从背后搂住了倔强的小狐狸,在她耳畔轻言:“当日是我不好,害你受了伤,等发现时几乎回天乏术……所以,我把我的心分给了你……”

    怀里的人猛地一颤,他小心地抚着她的脸颊试图缓和气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小白你看,我们已经做到了……我的心长了千年万年终究是要给你的……”

    “……为什么?”凤九的肩膀抖得厉害,连声音都有些不稳,此时说不清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

    到了这里,东华反倒平静下来,贴上凤九柔顺的发丝,暖人的气息早已深入到肺腑、铭刻至骨血、缠绕入神魂,他缓声说道:“因为,不想失去你们!一个都不想!”

    凤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愁苦,反身杵到他怀里,抓着他的衣襟纵声大哭起来,哭声将屋外的雨声都盖了下去,连高大的无忧树也摇落了一地残叶。

    —冬—

    东华还在睡梦中便闻到一阵甜香,香气缭绕在空气里,带着迷人的小钩子,将他还有些迷糊的神思拉了回来。

    屏风后头不时有轻轻走动的脚步声,还有谁在低低地哼唱着什么,调子中带着俏皮与明快,看来凤九心情不错。

    他轻咳两声,试图唤起那人的注意。果不其然,少顷便有人走了进来。

    “醒啦?来,先把这个喝了!”凤九温软的声音响起。

    东华满以为闻到的该是浓郁的甜香,谁知浓重的药香先声夺人,还毫不留情地怼到嘴边,不由抱怨:“怎么一起来就喝药!我又没生病!”

    “还说没有!前几天是谁发烧头晕差点撞到屏风上!”凤九反驳道。

    “可我昨天就好了!再说,要不是谁挪了屏风,又怎会撞到……”一说到喝药就磨磨唧唧的老神仙不满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