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心急如焚的汉子里,跟着主君最久的几个已然红了眼,小乌鸦玄璛一言不发,脸却阴沉得能结冰,他抽出双钩立时就要不管不顾地去与结界外的邪祟决一死战,到底被一旁的人拦了下来。

    脾气躁些的直接跳脚开骂:“他娘的,鬼族妖族的阴险小人,有种堂堂正正跟老子打一架,用这阴损招数算什么好汉!”诚然,使得出这招数的人并不会在意当不当得好汉,不过此时无人有心与他争辩罢了。

    东华略一思索,浊息、怨灵与咒力,虽是繁琐了些,却并未到致命的地步,除非主君另受了什么伤。不过此刻并非探究良机,倒该他出些力了。

    正当其时,屏障之上有了什么变化,人群中几人惊呼:“你们看上面!”

    方才还在屏障外张牙舞爪、伺机扑杀的重重黑气,突然一反常态、不进反退,原本被堵得严实的山谷上方竟然露出一丝天光来,虽然不多,比之原先黑红相间的诡异却是好了不知凡几,连带着压诸众人心头的沉重也似消散几分。

    有人惊疑不定地猜测:“难道,难道是知道奈何不了我们,终于要退走了?”经历了无能为力的几日,总有人期待一个好的转折,慢慢滋长的喜悦在一部分人中散开。

    东华心中暗道,哪里如此简单。

    与此同时,主君也正用他喑哑的声音告诫:“小心有诈!”

    果不其然,不过松得几息,将将退去的浓云便重新聚拢过来,彼时退回多少此时便推进了多少,且反扑之势更甚,浓稠到快要化为液体的黑雾劈头盖脸轧到屏障上,倒似看准了屏障的脆弱,积攒了余势妄图给天族大军一记重拳。

    一来一回,压力骤增,主君手中术法未停,面色却刹时又白了两分。

    撞击到屏障上的黑雾一阵涌动,居然化出了形状,一只只浑身漆黑的怪鸟从黑雾中探出身来,细长的颈、赤红的眼、尖利的爪、嶙峋的翅……它们在光滑的屏障上竟也能站稳,边扑扇着丈许的巨翼,边拿坚硬的喙来啄屏障,此起彼伏的敲击声在众人的鼓膜震荡。

    东华听得极细微的碎裂声时,身形已向前飘出。

    也便在此时,不堪重负的屏障碎裂了,随着星星点点坠落的余烬,主君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歪倒在白止臂上。

    众人来不及惊呼,便见无数怪鸟目露凶光发出桀桀的嘶叫,墨沉沉毫无亮色的羽毛,行动间却发出金属般的摩擦声,铺天盖地的巨翼蓄势待发,已朝着再无阻隔的天族大军俯冲过来。

    见识了浓云的厉害,此前一众将士中除了憋屈总还有些惊惧在,此时见已入绝地反倒激起了血性,战是九死一生,不战则是十死无生,抱着“杀一个不赔,杀两个就赚”的想法,纷纷拔出兵刃要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