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凤九已然醒了。
前一刻她还在深沉的梦里,不知哪里投来一片金光,光芒中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正想上前,四肢百骸却随之而起无名之火,逼得她不得不扭动身躯逃避,一错身间就醒了过来。
往日这时候,坚实臂膀搭在腰上,回护之姿自然合宜。这些天刚入睡时还好,一入梦中则燥热憋闷,醒来才知十指紧扣、相契入怀,不知何时已被圈进无间的领地里。
这样贴近固然亲密,可他的体温委实灼人,即便有落雨时的寒凉,凤九仍觉自己像尾脱水的鱼,再怎么憧憬水上的暖阳,也不得不张口喘息。
她试着微微挣扎,但身上的力道不仅未松,反倒更深地约束进肌肤里。凤九无奈地轻唤:“好热,东华,你松开些!”
叫了数声,背后的手臂微松,她才终于从扣得紧实的胸膛里探出头来,呼吸到了带着凉意的晨间空气。
“这是要烤狐狸么!”凤九迷迷瞪瞪地嘟囔。
小狐狸怕热,一身奢华皮毛美则美矣,日头略大些便受不得,最爱趴在微凉的玉石台阶上消暑。如今虽贵为上神,习惯仍改不了,又有夫君娇宠,若是原身,只怕此时已经吐着舌头蹿到阴凉处去了。
只是下一刻她便反应过来,瞪圆了眼往上瞧。晨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打下阴影,黑长睫羽弯折出好看的弧度,青丘冻雪样的长发披散着,颊上泛起两团可疑的潮红。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贴到他额上,温度果然有些不对,连忙唤道:“东华,听到我说话吗?”
枕边人动了动,半支了眼皮,眸中幽幽,半晌才凝聚到她脸上。他好似仍在梦里,就着覆在额上的手蹭了蹭,又闭目将她按进怀里,连落到颈上的气息都烫人。
“是不是又发烧了?快放手让我瞧瞧!”凤九竭力挣脱他的束缚,谁知他意识不清明力道却是不减,手臂箍得如铁桶一般,硬是叫她动弹不得,“东华,东华?”
隔了好半晌,才听他略有些含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再睡会……”
凤九努力转头看去:“可你身上好烫,我得去……”
“别……小白,让我抱抱你!”相触的肌肤沁凉如美玉,叫他贪恋不已,低语呢喃中透着别样的情愫。
凤九不敢妄动,一边惴惴不安一边任他纠缠。
这已不是第一次,伴随着入夜的雨而来的,是近日东华时不时起来的高热。不知是不是他隐忍得好,每一次除了格外黏人并不见他呼痛抱怨。但正因如此,凤九才尤为担心,于他,肯借题发挥撒娇卖乖的通常才是小事。
他俩刚回归时,折颜便来看过,据他讲:东华旧伤未愈、修为未复,若不择日沉睡,就该老实按他所嘱服药调养。至于头疼脑热,不过是诸多反应中的一种。他说得横眉竖目,怎么看都带着快意,凤九一时吃不准到底是老凤凰夸大其词,还是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