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双儿女去了朝会,凤九又不在,连一向近在咫尺的细碎声响都无,殿中徒增寂静。
几声叽喳从院中不知哪段树梢传来,才起了头就被掐断,仓促得好似过客。
那些隐在殿前屋后的人影叫人烦躁,东华难得生了想要出去走走的心思,一个闪身便已从殿中消失,跨出了久违的宫墙。
孚雩半晌不见殿内动静,再进来时,见到的只有桌案上一碗凉透的汤药。
九重天是不是旧貌,东华不知。
不过,即便撇开目力,他仍能感觉到活跃于各天的不同神识,只是这些神识的主人大多资历尚浅,而其中所识者更是寥寥。
十万年沧海桑田,能改变的有许多。
陌生的喧嚣发生在九重天的各处,打闹的、交谈的、消遣的、争执的,纷纷扰扰涌进东华的识海。他无意分辨那些讯息,却从这份驳杂的热闹中得到慰藉——四海八荒仍然活着,也许他要做的事还不算晚。
这么多年,东华依然不喜与人多言,所以并未有深入其中的打算,倒是十分随意地摸到了老地方。
第七天的天门之后,妙华镜飞流直下、水生烟如云似雾,因着少有人承受的磅礴灵气,一片浓荫掩映,尤为清静。现下虽用不得,并不妨碍他在此歇脚。
曾经的岁月里,他便在此处看着明媚灵动的少女拖着白白嫩嫩的糯米团子,教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宝。如今这二人一个已是天君,一个则成了他的小帝后。
名为“好奇”的种子种下,许就生发出一棵情深的参天大树来。妙华镜不止映照三千世界,还见证了他们的缘法。
承天台的方向似乎聚了不少人,莺莺燕燕,此起彼伏,富有活力的声音激烈地交流着什么,像一群好奇的雏鸟。
东华虽不在意,瀑布的浩荡水声里,仍有只字片语飘进耳中。
“……你是说,最德高望重的那位尊神回来了?”
“听说前些年就回来了,只是一直未离开一十三天,所以我们不曾见过。”
“我也听我们真君提过,说他老人家仙姿卓绝,乃是名震六界的大英雄,还是太晨宫白棣仙尊和青丘白棠女君的长辈!”
“哇,那得有多大年纪!”
“我们洞主说,那位算是上古遗族,一路从洪荒到现在,经历了数次大劫,总有几十万年了吧,如今的天宫中再没有比他资历更老的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