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把浅眠的老神仙弄醒了,他熟稔地环上臂膀,要再来个夫唱妇随的“回笼觉”,却发现夫人早已衣衫齐整、收拾妥当。

    东华起先倒是一喜,以为夫人要带自己出门,理了理略为桀骜的银发,很是乖巧地立时起身。

    哪知下一刻,肩膀被稍稍按下,凤九有些干巴的声音响起:“呃,夫君,那什么,是我要出门……”

    老神仙一腔热情才刚燃起即遭遇当头一盆凉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也不说话,只静静瞪着失色的眸子,将她望得柔肠寸断。

    凤九咬咬嘴唇,竭力压下恨不能脱口而出的妥协,柔声道:“好嘛,夫君,你在家乖乖的,过两日啊,过两日再带你出去!”

    “小白,你且说来听听,有什么事比陪我还重要?”老神仙想起近日不止一次被留在太晨宫中,心气更是不顺,不知是什么人什么事勾走了小狐狸的魂。

    “哎呀,夫君,别那么小气嘛!一天,就一天,晚上就回来陪你!”凤九最知道怎么对付他的醋意横生。也只有此时,她会十分自然地拿出那些撒娇耍赖的招数,恍然回到过去。

    凤九一意讨饶,却并不说是去做什么。见老神仙犹自不忿,她不得不哄着说了无数好话,又允了不少条件,再被抱着狠狠啃了几口,这才终于脱身。出了宫门,她望着偏过不少的日头,深悔一时色迷心窍,后头这累累“负债”还不知如何收场。

    白日里,东华过得百无聊赖,提不起兴致。

    孚雩端来茶盏,说是前阵子女君送来的新茶,给帝君尝尝。东华知是攸攸一番心意,端起品了品,不知是手法不对还是烹煮不到,总觉略微寡淡。

    约莫是起得早,正逢院中一群鸟雀在古木间上下跳跃,叽叽喳喳,一会儿争虫争得热闹,一会儿又吃饱喝足引吭高歌,往日也许婉转,形单影只的人听着则尤为扎心。

    东华莫名有些烦躁,嘱孚雩燃了一炉白檀。袅袅轻烟升起,醇厚香气弥漫,原该理气宽胸、浮忧尽去,却并未如往常一般抚慰到他,反觉头眼艰涩、心中不定。

    孚雩见他皱眉,细心地问:“帝君,可有何不妥?”

    东华也觉在意,暗中吐纳调息,似无甚异样,不由摇了摇头,试图将注意力再转到如何向夫人讨债这等曼妙的人生大事上来。

    便在此时,殿外来了位不速之客。

    连东华都未想到,来的竟是天君白沔:“阿离,你怎么来了?”

    正要让孚雩上茶,一向温煦的白沔却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东华的手臂:“姐夫,烦您随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