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耶。」
已经关成静音,闪烁的画面仍旧让我感到焦躁,我把手机翻过来朝下盖在地毯上,想示意她我不想谈这个话题,但她没接收到。
「就算你跟你妈吵架,也是要好好谈嘛。」
我皱起眉头,却撞上她的一脸无辜。我的确没有跟她说过任何关于家里的事
我试着沉淀思绪,准备开口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她睡着的画面,但我很快便摇摇头,也许她的不能理解,是因为这种事离自己太远,无法想像。要是她知道这些曾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或许她就能共感。
除了太过冗长的恶梦,我把曾经和室友们说过的全都告诉她。
那些歇斯底里,那些贬低,尖锐的言词、心情不好时毫无理由的巴掌。我讲到高中交了男友被发现后,出门都要传地标,甚至会被察看手机,她像对待小学生般的羞辱以及那句真的羞辱。然后我看着她的表情,决定就此停下。
空气兀自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比说出什么更沉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她最后还是开口了。
「你会想和她和解吗?」魏如颖小心翼翼地说,但话语的力道仍在冰面劈开一道裂缝,我感觉自己被推进冰冻的河面,不断向下沉没。
「我小的时候也曾经因为觉得父母都偏袒妹妹,他们也是第一次当父母,毕竟也不是一辈子都不会见面的关係。长大后我就没那么在意了,放下之后,我觉得在心情上也好过很多。」
她是那么真切的在为我担心,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不一样。」我直直盯着地毯,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抱歉,我太自以为是了。明明不能理解。」
她端详我的表情,逐渐变得慌张起来。
「但我是希望你可以不要再被过去折磨,希望你可以跟家人和好,原谅跟放下,也是在跟自己和解。」
「但不是所有事都能够和解。」我有些生硬的开口,逕自结束话题。
她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过来抱住我。
她说的话都没错,我也知道她是在为我好,但我还是被刺中,就在我以为已经痊癒的伤口。她就住在我的心底,靠得那么近,轻易就深入,翻出结痂底下还没长好的新肉,上面还是遍佈伤痕。
她的眼神太过真挚、太过纯粹,却能将我击溃。
有些事情唯有自己说了才显得恰如其分,别人说了,不小心就变成冒犯。
她不懂不是她的错,我反覆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有些距离终究不是有爱就能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