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略带有深意的沉默一顿,随后,水神抬手,他将那些满覆着二人思绪和计谋的棋子颗颗收回棋盒,同时道:“我知大殿所谋之事并非是此小小棋盘可拘,亦不是一场又或几场的黑白对弈可解。而如今火神失势,天后被废,朝中格局可谓是在顷刻间翻天覆地。若为同僚之立场,我自当敬佩大殿下的审时度势和心思城府,但若为觅儿爹爹之立场……我实在是还想同大殿问上一句,大殿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可曾想过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虽说天帝太微在颁出的法旨之中所提及褫夺旭凤兵权的理由乃是因他于殿前失仪,但悠悠众口难堵,二殿下弑杀亲子,断送天家血脉一事依旧是暗自在众位仙家的口中悄悄传开。更遑论在距离此等大事才不过是短短两天的时间内,旭凤之生母荼姚又因被翻出她曾经残害先花神之罪而被盛怒的太微直接废掉了其天后位分打入至毗娑牢狱。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今,二殿下旭凤与其母荼姚先后失势,天界权臣皆心有偏倚。就此看来,润玉的确是成了此番过后最大的赢家。如若是从前的润玉,水神当不会如此谨慎的以言语试探于他,而现今呢?他必须要承认……他已经完全看不清他们这位大殿下其人了。
想他的爱女锦觅成天糊里糊涂的,一颗心全然都扑在了她的大神仙身上,恐是被利用了也不自知。而水神想从润玉口中知晓的,是之前的锦觅为何会突然以拜见润玉嫡母之名独身前往紫方云宫,以及锦觅为何会和那荼姚起了冲突,以至于竟逼出了荼姚残害其生母的真相。还有更为重要的是,为什么润玉会那般恰逢时机恰到好处的联合了他与天帝,继而是从荼姚手中护住了锦觅一命。
这一切的发生发展虽看似顺理成章,但却难免引人思虑。
然而润玉正襟危坐,依旧是端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轻笑一声,他的回应似乎是有些所答非所问:“从前的润玉身不由己,现在的润玉仍旧如此,只不过在要不要习以为常这件事上,润玉恐将不能再苟同旭凤。”
“二殿下?”水神不解为何润玉要说出不能再苟同旭凤这样的话来。
“仙上,您是有大智慧之人,润玉其实想听听仙上所言,就是不知水神仙上认为旭凤此次的作为可算得上是值得?”
虽说不喜天帝太微与先天后荼姚的为人,但对于旭凤,洛霖还是忍不住要自心底赞他一句少年绝世。旭凤坦诚、热血,如烈火燎原,便就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都足以使得凛冬尽散,寒意纷驱。说句不好听的,如若不是因他的真身乃为火凤,洛霖甚至都不愿相信这样的一个男人会是太微和荼姚的孩子。
“二殿下此番痛失亲子又被削了兵权,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不值的。”
“仙上也说了是在外人看来。上神不易有嗣,而越是灵力高强的也就越是如此,尤其旭凤还是当今六界之中唯一的凤了。但绾绾身子弱又体质阴寒,十月怀胎必定会被腹中神子吸尽精气,到时都不需他人出手,只那个孩子就能要了她的命。况且就算最后母子平安……一旦有了孩子,绾绾在父帝的眼中可就毫无价值了。”
比起近来才顿悟的润玉,与天帝相识了十几万载的洛霖更是明白他的那些肮脏手腕。没错,只要那个姑娘活着,太微就等同于是将旭凤的命脉紧紧捏在了手中。但若有了孩子,旭凤有了新的弱点,那么那姑娘的生死就变得无关紧要。
这也是为什么荼姚总是欲想将穗禾嫁与旭凤的原因。穗禾对旭凤一往情深,娶了她就相当于是把鸟族权利尽然揽入了怀抱。而旭凤不爱穗禾,所以穗禾又始终都不会成为他称王称帝道路上的软肋与弱点,简直可谓两全其美。
从某些方面来说,太微与荼姚这对夫妻也当真是般配的紧了。
“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