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絮絮叨叨, 将府内情况叨了个遍, 又道:“倒是公子您, 事情解决得如何了?梁道台那边催您催得那么急, 十日休沐还未休上呢,便让您连夜赶过去,都过去三日了…可是真的像市井传言说的那样,死的人都胸口被掏了个大洞?可真是妖孽作祟?……”
竹青小嘴嘚吧嘚吧,跟着他面前的人绕过照影璧往前走。
门房将马送到车马房时,忍不住回头,眺望了一眼。
这一主一仆在夜色中迅速遁去。
恰逢天晚,将军府的下人将灯笼一盏一盏挑起挂于在廊下,幽幽的烛火照在公子因疾步而飘起的白色袍摆上,袍摆的银色绣云在这一瞬间像活了一样。
门房看得发呆,直到被人叫了声,才醒过神,回了句“来了”,颠颠地过去。
沈朝玉这时,已经进了玉阙院。
洗漱一番出来,天色已然整个沉了下来,屋内,一盏四角宫灯被点亮,冷梅香自壁角的瑞金香炉内散开。
他披散着长发走出屏风,一斛美人榻弯在那,他半躺于榻,一婢女见之,膝行过来,以一块白巾替他绞这湿发。
窸窣的声音在屋内响起,连着这跳跃的烛火。
沈朝玉长眸微睐,看着对面的博古架。
博古架上,一只蓝色嵌金丝珐琅瓶安静地在那,旁边,是一个小得多的粗陶瓶,粗陶瓶做工粗劣,与这雕工古着的屋子格格不入。
他的目光长久地落在这粗陶瓶上,烛影落到那双眼瞳,让那双眼瞳也像晕了深深的酒意。
婢女看了他一眼,心跳兀自漏了一拍,手一个不注意,扯掉了他一根发丝,忙伏下地去:“婢子该死。”
他未说话,就在婢女开始不安时,才道了声:“下去吧。”
“是。”
婢女起身退下,在房门即将合上没忍住往里看了一眼,公子青丝如瀑半卧于榻,身影被烛光勾勒,不知为什么,竟被她品出了一丝孤寂。
她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才小心翼翼地将门合上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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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让沈朝玉转过视线。
他看着走到面前的竹青。
竹青朝他作了个揖,道:“莲舯郡王发来邀约,请公子今晚在钱公子府上一聚,说是要感谢公子之前的帮助。”
“回了。”沈朝玉道,过了会,不知想了什么,突然又道:“不必,备车吧。”
“诺。”
竹青恭敬地应了句,临出门前他抬头看了公子一眼,心中奇怪,这等邀约公子一般不去,尤其是这等临时的,去了都要饮酒,公子不爱,总情愿在屋内看书,今日怎么突然就应了?
不过转念一想,近日公子难得碰到难处,那案子拖了好几日还未解决,回来时还心情不爽利,出去喝酒散心倒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