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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朝玉看了会那人影,低头,拉开抽屉。

    屉内是厚厚一叠宣纸,上面以同样的簪花小楷写着一页一页的诗。

    汴京城人人皆知,镇国大将军过世的那任夫人出自清河崔氏,诗画一绝,可惜红颜薄命。

    沈朝玉的目光掠过宣纸,诗集,黄田石刻,最后,落到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珠串上。

    那珠串跟画上那红影戴的一模一样,看得出来,当是小娘子带的,比成人戴的要小上许多,其上珍珠柔泽细腻,为上上品。

    沈朝玉看着这珠串,耳边仿佛响起女子那温柔慈蔼的声音,混着晋阳府过于热烈的阳光一起进来。

    …

    “阿玉,以后让小阿蓠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不喜欢?为什么?小阿蓠小时便这般好看,长大了必定是个大美人,阿玉若不着紧些,以后恐怕就娶不着。”

    “瞧瞧,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了,也不像你阿爹啊,说两句不愿听的就不理人……”

    “阿玉,你今天非常的不可爱,不许板脸,阿娘要说你了,你一个儿郎,欺负小娘子作什么?小阿蓠都摔跤了,不过阿娘我啊,给她梳了头,小阿蓠就乖乖地坐着,真真是可爱乖巧,若不是阿娘身体不允许,也想生一个像小阿蓠这样可爱的小娘子呢…”

    …

    珠串在手中发出一阵声响。

    沈朝玉眨了眨眼睛,长睫在烛火下有阵迷惘。

    过了会,他似清醒,伸手,将珠串重新放了回去,动作时咳了两声。

    竹青在门口紧张地问:“公子,公子,你要不要紧,要不我去把大夫请过来,你先让大夫看看,好不好?”

    “不必。”

    沈朝玉道。

    说着,他将抽屉重新合上。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去旁的地方,而是走到床边的木榻,和衣睡在了榻上。

    沈朝玉发现,他又开始做梦。

    他梦见了第一次遇见江蓠时的模样。

    那时他还是个少年,晋阳府的风霜比汴京烈得多,当马车辘辘驶进府城时,飞扬的尘土让府城的所有都透着灰,这一切让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里的他都不习惯。

    江蓠就是这时进来的。

    她穿着绯色小襦裙,怀里抱着一只鹅,就这么进了他家院子,一见到他,她那双大眼睛就咕噜噜的,像是见到了这世间最好看最令她喜欢之物。

    “阿爹,”她歪着脑袋,“这位大哥哥是谁?好生好看!”

    对着那双清澈到近乎直白的眼睛,小少年第一次红了脸。

    他假意撇过头去,看看头顶晋阳府过分热烈的太阳,心想: 这里倒也不算太糟糕。

    ……

    沈朝玉醒来时,手忍不住覆在额头。

    阳光照到榻上,刺得他眼睛眯了起来。

    “竹青,”他问,声音带着嘶哑,“几时了?”

    “公子,辰时末了。”

    沈朝玉起身:“回玉阙院。”

    回到玉阙院,大夫早就候着了。

    沈朝玉洗浴了一番,才由着大夫上药,最后在大夫一连串的叮嘱声里,披上衣裳出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