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醉酒时,会叫我去死,问我,说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说这话时,沈朝云那双萋萋的美丽的眼睛映了细碎的灯影,好似盛满了伤心。
扶璃便亲亲他的眼睛。
“过去了。”她说。
“是,过去了。”沈朝云笑,“我以后有你。”
他拥抱住她。
绯色衣袍盖住扶璃,扶璃被裹在沈朝云酒气与冷杉香混杂的怀抱里,不知为何突然有了睡意。
她睡去了。
扶璃开始做梦。
那梦格外得清晰,但她就是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走在一个装饰华贵的长廊里。
长廊里提着灯笼的宫婢们来来去去。
扶璃看了看长廊,发觉地方有些熟悉。
这似乎是通往国主正殿的长廊,白色廊杆上铸了一个个狮头,狮头们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远处是有猫头鹰的叫声,扶璃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饶是在梦里,她也能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
一位提了灯的宫婢经过她时,正与旁边人说话:“国主又喝醉了,每到殿下的生辰,国主总是要喝得烂醉。”
“嘘--”旁边那宫婢道,“在这里可不能乱说话,当心被听到,拉出去杖毙。”
“只可怜了…”
那宫婢幽幽叹了口气。
扶璃还没听清,就被一股力道拉着一路飘,最后飘到一个冷清的大殿。
之所以说冷清,是因为黎宫内随处可见的宫婢们,这儿一个都没有。
扶璃被拉着飘过屋檐,落到殿内。
大殿也是旧的,墙壁红漆斑驳,扶璃还在梁上见到了蜘蛛网。
不过,吸引扶璃注意的,却是坐在大殿台阶上的稚童。
初初一眼看过去,只有一个感觉,瘦。
嶙峋的肩胛骨将身上发白的旧袍高高地撑起一块,这显得他更小更瘦了。
稚童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时不时拿手中的柴杆拨一拨,左手蜷在膝上。
扶璃蹲到他面前,稚童似有所察觉,突然抬头。
扶璃一愣,这才发觉,他比她以为的还要瘦。
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两侧脸颊都凹下去,这样一来,就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得大,黑沉沉的,有些渗人。
没见着人,稚童又低下头去。
他在拨地上的蚂蚁。
蚂蚁哼哧哼哧地搬着碎米粒,被他拨到一边,又继续重新搬起碎米,哼哧哼哧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