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宏亮道“大人,您还不能走。”
缑勇道“为何?”
郑宏亮道“您是父母官,您要是现在走了,百姓要是闹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这要是传到藩台大人耳朵里就不好了,抛弃百姓,临阵脱逃,可是死罪呀!”
缑勇急道“那这么办?总不能等死吧!再说城中百姓都逃的差不多了。”
郑宏亮道“叛军离咱们这还有段距离,您先和公子在这衙门里,我带着几位夫人和财物先走一步,等安顿下来,我再来接您和公子。”
缑勇乃是贪生怕死之人,一想到弄不好就要被砍头,想都没想道“也好,那你路上小心,保护好我那些银子,那都是我的命。”缑勇早就对郑宏亮深信不疑。
郑宏亮欣喜的点点头道“大人放心,您和公子就在县里等我,两日之内我必回。”
缑勇也不加细想,道“好,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去疏散城中百姓,也好做做样子。”
郑宏亮大喜,道“如此最好,这样藩台大人即使知道您弃城而走,事后也不会说什么的。”
缑勇听完,越发自信的道“好,就这么办,那你快走吧!”
缑勇回到房中,与几位姨太太依依惜别,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好不容易都弄上了车,郑宏亮也打包了几个包袱,放到车上,对着缑勇道“老爷,您放心,您等我回来。”
缑勇不觉有他,深信不疑的道“一路上小心。”
又对几房姨太太道“看好财物。”
那几房姨太太装作不舍的样子道“老爷,我们等你。”
缑勇道“快走吧!”说完郑宏亮挥舞马鞭,一行十几辆马车,向城外走去,出了城,郑宏亮快马加鞭的绝尘而去。
缑勇心头的又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心里面一阵窃喜,和儿子缑冠西待在府里,每日依旧上堂,装模作样,那缑冠西依旧声色犬马,不学无术,整日的出入烟花柳巷。
缑勇带领几个衙役,在城中闲逛,安抚民心。百姓们见新来的知县还在城中,纷纷走上前,道“缑大人真是好官呀!”“青天大老爷呀!”缑勇心里美滋滋的,可是回过头,心里又是一阵感慨,也不知道感慨什么。
缑勇待在府中,一连等了三天,也不见那郑宏亮回来,心里开始焦急。并且已经有消息传来,说汉王的大军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到了。缑勇心里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涌起一阵阵的不安,盼望着郑宏亮回来接他父子二人。
这时缑冠西火急火燎的跑过来道“爹,咱们快走吧!叛军就要杀过来了。”
缑勇急道“师爷还没回来,往哪走?”
缑冠西道“别等了,再不走来不及了。”
缑勇道“咱们所有的财物都被师爷带走了,他说安顿好了,就来接我俩。”
缑冠西一拍大腿,道“不好了,爹,我们被骗了,那郑宏亮回不来了。”
缑勇大惊,一把拉过缑冠西道“你说什么?”
缑冠西看着缑勇道“这个郑宏亮不是什么好人,我早就看出来他和您的几个姨太太眉来眼去的,这会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缑勇大惊,顿觉眼睛一黑,瘫软在地,半天起不来,缑冠西赶紧扶住道“爹,您怎么了?”
缑勇一巴掌打了缑冠西,怒道“畜牲,你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告诉我?”
又道“快带人去追呀!快去呀!”
缑冠西道“如今府中只有几个衙役,其余的都被调到扬州城守城去,再说那郑宏亮都走了三天了,上哪去追呀!”
缑冠西捂着脸,看着瘫软在地的缑勇,道“爹,如今我们怎么办?”
缑勇一把推开缑冠西,道“你这小王八蛋,整日烟花柳巷,坏了我的大事,你去死吧!”不绝哭出声来,只感觉身上的肉被一刀刀割了一般,好不难受,大喊道“我的银子,我的银子,我一辈子的心血呀!”哭了一阵,缑勇咬牙切齿的道“郑宏亮,王八蛋,县太爷你也敢骗,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心里又是深深的自责,怎么就鬼迷心窍,竟然被戴了绿帽子不说,整个家当都被拐跑了,怪自己太信任郑宏亮了,真是心如刀绞,悔恨自己一时大意。如今棺材本都没了,想死的心都有,真是精明了一辈子,到头来在阴沟里翻了船。
回到房间,缑勇恨不得一头撞死。看着满屋子的东西都被郑宏亮拐跑了,此时是空空如也,悔恨的直跺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缑冠西又跑进来,抱着一个小箱子,道“爹,咱家还有点银子。”
缑勇道“哪来的?”
缑冠西支支吾吾的道“平时趁您不注意,我从您那偷得。”
缑勇大惊,又是大怒,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一把抢过来,道“你这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你也打我的主意,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败家儿子。”
缑勇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只有一些散碎银子,心里又是一阵心痛,大喊道“我的银子,我的银子,老天爷,这什么要如此对我。”
缑冠西急道“爹,咱收拾一下,走吧!”
缑勇大怒道“你看看,还有什么好收拾的。”看着缑冠西道“你但凡有点出息,咱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缑冠西低头喃喃的道“要不是您娶了几个姨太太,能有这事嘛?”
缑勇大怒“你还怪我?小王八蛋,我打死你。”抄起地上的凳子就要打,缑冠西见势不好,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你不走,我走。”一溜烟没影了。缑勇又是大哭,心痛不已,悔恨不已。
坐在屋中愣了半天神的缑勇,仿佛在梦中逛了一圈一样,精神恍惚。
一直在屋中坐到晚上,缑勇抬起头,皱着眉头,看着外边,忽然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哪也不去了,如今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官印和身上的官服了,他要去扬州城。
缑勇要去扬州城,对于这个决定确实让人很意外,他不是去守城的,而是去逃命的。这样的逻辑确实让人很惊讶,按理说扬州城的守军满打满算不足一万,叛军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人马,而且是势如破竹,此时去扬州城逃命,对于贪生怕死而且视财如命的缑勇来说,确实是让人想不通。
可是在此时,面对着家财被人拐跑的处境,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符合逻辑的,因为反正是一无所有了,与其事后落得个逃跑知县的骂名,还不如孤注一掷前往扬州城,最起码可以摆出一个姿态,反正守城也用不着自己,流血也不流自己的血,说不定扬州城守住了,论功行赏的时候还有自己的一份,好在那个杀千刀的郑宏亮帮助自己筹集到了粮食,也算是有所慰籍了。
想到这里,缑勇大叫道“来人啊!”
如今府中只剩下三个衙役了,跑进来一个道“大人,有事吗?”
缑勇掸了掸身上的官服,道“立马去大街上向百姓喊话,愿意跟随本老爷去扬州城的在城外集合,不愿意的赶紧逃命吧!”
那衙役一愣,道“是,大人。”
那衙役伙同另外两个衙役,三人敲锣打鼓的在街上一遍又一遍的喧喊。不一会城外就集结了数千百姓,缑勇看了看道“怎么才这点人?”
那衙役小声道“之前百姓们知道大人您走,早就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
缑勇看着这些人,叹口气道“走吧!去扬州城。”
一声令下,成群结队的向扬州城而去。这时缑冠西跑了过来,急慌慌道“爹,真去扬州城?”
缑勇道“你不是走了吗?”
缑冠西道“我去哪呀!”
缑勇此时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句话也不说,袖子一甩,走在人群前面,带领百姓向扬州城而去。
话说缑勇的师爷郑宏亮本就是个小人,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秀才,早就和几个姨太太们打的火热,经常编着瞎话将缑勇打发出去办公务,自己和几个姨太太斯闹鬼混,而几个姨太太们也被这个能说会道的郑宏亮给框住了,加上郑宏亮也有几分长相,年轻力壮,不像缑勇一把年纪。按理说这事情早该有人发现,怎么就缑勇就一点风声就听不到呢?
原来呀!郑宏亮早就收买了府中的所有人,包括缑勇的儿子缑冠西,郑宏亮经常的给缑冠西银子,这缑冠西整天泡在烟花柳巷,家里的事情从不过问,反正乐的有银子花,时间长了缑冠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本来这缑冠西对自己老爹娶那么多姨太太就有不满,这可能也和缑冠西的亲娘早死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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