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与孙康坐在值班房休息室等待着皇帝的召见,果然,没过一个时辰,就有一个小内监跑过来,道“阁老!”却发现孙康也在这里,没有回去,一笑道“呦,孙大人也在,省的奴婢到大理寺跑一趟了。”
沈和心中有数,故作姿态的道“公公有何事?”
小内监道“回阁老,皇上召见二位,在畅怡园等着二位呢!”
孙康看了看沈和,只见沈和点点头,道“公公先回,我二人随后就到。”
小内监还不忘啰嗦一句,道“千万不要让皇上久等。”
沈和道“知道了,就来。”
小内监走后,孙康起身道“看来正被你我说中了。”
沈和起身,正了正乌纱帽,道“走吧!到那里见机行事,切记不要再鲁莽了。”
孙康道“是,阁老。”
畅怡园,乃是建文皇帝登基之后修建的皇家内园,虽然不大,但是奇花异草,四季如春,虽不是金碧辉煌,但也是雕梁画栋,鸟语花香,不落俗套,当年朱棣就非常喜欢在这里办公和召见大臣处理国事。
到了朱高炽,由于身体羸弱,见不得外面风凉,所以很少去,改为在谨身殿办公和处理国政,但是此次皇帝竟然在畅怡园召见二人,这里面的用意值得玩味。
二人来到畅怡园,园门外的小内监跑进去通报了一声,回来道“二位大人,请吧!”
在小内监的引领之下,只见皇帝正躺在暖阁中小憩,闭着眼睛,虽面色平静,但难掩憔悴,四周摆放着火炉,身上盖着锦被,一缕清香从香炉内冉冉升起,几个宫娥手捧药罐痰盂等物件,伺候左右。
二人立在暖阁之外,跪下轻声到“臣沈和叩见陛下。”“臣大理寺孙康叩见陛下。”
朱高炽眼帘动了动,眯着一条缝,无精打采的道“平身,赐坐。”
二人道“谢陛下。”
只见两个宫娥搬来两个绣凳子,二人欠身而坐,与朱高炽只隔着一层竹帘,但是透过竹帘的缝隙,二人发现此时的皇帝精神萎靡,面色苍白,无精打采,二人均是眉头一皱。
朱高炽没有说话,而是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二人坐在对面坐如针毡,面面私觑,气氛平静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不透的气息。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皇帝终于半睁开龙眼,看了一眼二人,随即又闭上,声音舒缓的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呐?”
二人一愣,互对了一下眼色,沈和欠身试探性的道“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
皇帝道“看来你们果然有事情瞒着朕。”又道“就从今天的朝会开始说吧!”
沈和道“陛下,太子成婚,册立太子妃,时机未到,皇上龙体欠安,如果此时太子举行大婚,显然不合时宜,那满朝文武虽多有附和,但都是奉承之言。”
皇帝叹口气,道“朕当然知道,这些人看朕不行了,一个个心里都在打着算盘,都想趁机奉承太子,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朕心里有数。”
沈和道“皇上圣明。”
皇帝看着二人又道“如今满朝文武没几个是正直无私的了,看来就只有你们两个能和朕说说话了。”
孙康刚要开口,沈和摇摇头。皇帝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孙康,道“孙康啊!你如此年轻,又如此能力出众,还耿直稳重,你为何不像他们那样附和太子呀?”
孙康起身,跪下道“臣不敢。”
皇帝道“你今天公然维护大臣,揽罪责,你还是有胆量的,所以你不是不敢,而是不想。”
孙康面不改色,没有说话,皇帝看着二人,犯“今天朕就是
想听听你俩的真话,是关于太子的。”
沈和道“陛下,太子仁德备至,行事果敢,颇有先帝之风。”
皇帝摇摇头,道“这一点先帝曾经也说过,只不过太子还太年轻了,涉世未深,许多事情看不清楚,有的时候行事果敢并一定就是好事,而是鲁莽。”
沈和心里一咯噔,没有说话,皇帝道“他瞒着朕收回锦衣卫指挥使权,你们以为朕不知道?朕有的时候虽然看不见,但是还可以听得见。”
沈和面部羞惭的道“锦衣卫擅自调动九门禁军,触犯了国家法纪,是老臣失职,请陛下责罚。”说罢跪了下去。”
皇帝摆摆手,道“都起来吧!地上凉。”二人起身,坐回原位。”
皇帝又道“太子不单单是在敲打你,这也是在试探朕呐!收回锦衣卫指挥使权,如此不动声色,却又是雷厉风行,这不是什么好事。”
沈和道“但是这恰恰说明,太子有大魄力,敢想敢做,我大明朝幅员辽阔,万邦环饲,要的就是这种魄力。”
皇帝道“所以朕并没有戳破他,朕也就当不知道,但是太子骨子里那种独断却让朕不放心呐!”说完看了一眼孙康,孙康低头不语。
沈和顺着皇帝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孙康,知道皇帝要有意提拔孙康,想要将孙康进入内阁,为以后的朝局铺路,沈和心中有数,但是没有说话。
皇帝看着孙康,微微一笑道“孙康啊!你要学会去和太子相处,你要主动靠近他,发现他的不足,立马纠正。”又道“一个真正的能臣不一定能力有多出众,也不一定为皇帝出多少治国良策,但是一定要发现皇帝的不足,并且能够大胆的提出来,及时纠正,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大臣,你知道吗?”
孙康道“臣谨记陛下教诲,不敢有忘。”
皇帝点点头,看着二人,道“说吧!你们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朕?”
二人大惊,心里直打鼓,不知如何开口,孙康几次欲言又止。
皇帝眯着眼睛,观察着二人,道“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朕就给你俩起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