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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和地下的神灵们没多大关系,塔尔塔罗斯一如既往的沉默,卡俄斯所创造出的黑暗之神厄瑞玻斯和黑夜女神尼克斯,他们居住在兄长的深渊中,隐逸而自在。

    苏玄歪头略略思索了一番,但很快他便有了一个想法,这个办法其实也是来源于他的上一个世界。他随手便摄来一个游荡在遗忘之河勒忒河对岸的面目模糊的灵魂,浑浊的河水被投入灵魂的形体中,这个可怜的魂魄嚎叫着在死亡之神的手里不断地变换着形态,最终他静止成了一个格外熟悉的面貌。

    腐朽褴褛的黑袍,像是被水泡烂了一般的身体,有着结痂的手掌和枯萎的唇,当它出现的那一刻,周围的温度就像是充斥着阴冷的寒气,一切好的情感都被磨灭,它呆呆地飘在苏玄的身侧,一动不动。

    这样可不行苏玄又想了想,小天狼星之所以能够从阿兹卡班逃脱,就是因为他可以变幻成阿尼马格斯的黑色大狗,魔法世界中的摄魂怪们没有五官,他们都是瞎子,只能通过嗅觉来分辨人类,这样也许能够守卫好一座监狱,但是却不能做好接引灵魂的工作,死神需要带下来的,可不仅仅是人类,牲畜虫豸应当也在其中

    他动念一想,这个怪物便有了一双猩红色的眼,他开始生出可怖的五官,甚至有了些微的神智,仿佛这个灵魂之前的智慧开始复苏一般但苏玄虽然不介意他拥有自己的思想,却不能让他重新拿回人类的感情,这份工作所需要的是冷酷的心肠和从无波动的心灵,不论临死者是富可敌国的商人、威赫惊人的国王、撼动史诗的英雄还是被子孙抛弃可怜无依的老人、蜷缩在街头冻死的孩童、被无辜谋杀的清白者死亡对于他们所有人而言,俱都是一视同仁。

    主主人这个变异版的摄魂怪磕磕绊绊地说,他的声音像是九层地狱下磨砺了万年的沙砾,沙哑艰涩令人作呕。

    苏玄没有理会他。

    他保留下了摄魂怪所有可怖的一面,不论是腐朽的气味、腐烂的身体,还是他最重要的技能贪婪而致命的摄魂怪之吻。

    但是他们不能品尝被摄取而来的灵魂死者的魂魄是属于死亡的神明,没有他们创造者的允许,这些鲜美的战利品,他们没有办法享用分毫。

    既然有了一个成功品,接下来的创作就更加的简单便利,苏玄随手扯断睡神宫殿之上的一截藤蔓,甩向了流淌着的遗忘之河,被抽打出的水珠溅射上了最近处的魂灵,一个个身披着腐朽黑袍的身影出现在河流的两岸,他们在原地呆呆地踌躇了片刻,消化了出生之时被赋予的知识与传承,依据着天性,纷纷来到了他们创造者的身后,静立着安静等待。

    直到他觉得数量已经足够,苏玄才停下了挥舞着藤鞭的动作,他看了看这黑压压一片的魂怪,将手中已经没了用处的藤蔓扔进了不息的河水中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急速的勒忒河翻腾着掀起了浪潮,螺旋形的漩涡中走出了一位身材颀长的神祇,是方才遗弃的藤蔓所化出的神明。

    他穿着一件漆黑的长斗篷,就像是摄魂怪们披着的同一款式,但他的要更完整精美得多,他有着一双灰色的、冰冷的眼睛,眼神犀利而冷漠,他瘦削的有些惊人,像是风干的柴禾,皮肤是一种惨淡的苍白,但这也丝毫不能掩饰他过于深邃的五官,他深陷在眼眶中的双眼定定地注视着苏玄

    然后他从容不迫地跪了下来,亲吻着这创造出他的神祇面前的土地,他恭谨地称呼他为大人,愿意跟随在他身后,为他所驱使。

    那么从今往后,你便叫做波提斯吧。苏玄并没有拒绝他的效忠,不论是在哪一个世界,他都不缺少或忠诚或有着自己小心思的跟随者,事无巨细都亲自动手的风格并不适合他这种喜欢以整个世界为舞台布局的人,他环视着面前所有的黑色身影,伸手扫过这些乖顺沉默着的可怕魂怪示意道:他们将由你来统领管理,牢记你死神使者的身份,履行好我交给你们的沉重职责,然后一丝不苟地去执行它。

    波提斯慎重地低头应允。

    若是出了一丁点的差错,那么你们所存在的意义也会就此消失。我相信你们不会想要知道那种可悲的后果。他转过头去看向自己新收下的仆从:你也同样如此,波提斯。

    这位新生的神灵面色不变,他只是愈发尊敬道:理当如此,大人。

    那么,离开这里吧,到大地上去。苏玄转过身去,轻声道:我赐予你们虚幻的身体,使凡间的生灵看不到你们的影踪,但是波提斯,你要让他们避开那些无聊的奥林匹斯的众神,要知道,你们现在还没有能够收割神明魂魄的资格

    波提斯感到森冷的寒气爬上他挺直的脊椎,但他就像什么也没能听出来一般凛然称是,他弯着腰,恭敬地后退,率领着那些和他在同一天诞生的魂怪们沿着遗忘之河的河畔向上走去,离开这阴冷的地下,去往阳光明媚的人间,去传播死神的恐怖之名。

    等到苏玄将他所有的仆从们驱散,一眼看到的便是修普诺斯倚靠在睡神宫殿门廊柱上的身影,但他只是轻轻地朝他点点头,并没有上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