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吴熠,算什么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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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熠的视角几经变换,有他自己的,有祁荼的,甚至还有上帝视角。
记忆纷乱庞杂。
但是他确实真真切切爱了一场。
父母的容颜模糊了,战场的肃杀模糊了。
祁荼没有。
祁荼。
怪不得他对这个队员几乎是一眼看中,原来还有这样的前缘。
祁荼那些不告诉他的好像都有了理由,他自己都想得明白。
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前世,不可能会忘掉的,祁荼闯关前的那些问题真是多虑。
他在这个时候生出来了一种没来由的心慌,明明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祁荼,他却害怕祁荼见他醒了会躲开他。
到最后他没敢睁眼。
他想了一遍自己这一世和祁荼之间的所有事情。
祁荼那一批新人要来报道,刚好他们队里老人往内勤调,他作为队长要去挑个人。
他挑中了祁荼。
至今他还记得两年前祁荼看他的眼神,真挚的,却又看不清到底翻涌着什么。
现在他才明白,那眼神之下压抑着千年的爱欲与执念,只是这一点,祁荼撑过了千年。
仔细算一下,一千零五十七年。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
祁荼在记事上写的那句“今为南阳将军出征四十六日,我二人一别早已月余”,比起这成百上千个年岁,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吴熠想不起来他有没有认真的和祁荼说过爱他。
不是在动情的时候留下的呓语,而是一次正式浩大的表白。
——好像没有。
灯会的时候他只是认出来了祁荼;宫宴的时候他只是接过了祁荼送来的芙蓉糕,甚至当时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
在桃林吻了祁荼,当时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在夏至说想做嘉王妃,但是没说过他爱祁荼;在七夕他终于和心上人在一起,他激动地抱着祁荼转圈,可是他还是没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
就连最后他出征的时候也是。
明明两个人都知道战事凶险。
他只是问了打个小门成不成,如果能预见自己的死——他应该会问“忘了我吧成不成”或者问“我帮你迎王妃成不成”,但是如果知道的更多,知道祁荼焚琴抄诗,大概就会问:“等我回来我们成亲成不成”,如果知道的再多,知道了祁荼千年一场苦等,大概就不会问成不成,大概是要当着全天下的面吻上去,然后明明白白说上一句“我爱你,我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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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记得刚把祁荼领回到警队的那天。
队里年纪最大的老王说他们队长领了个花瓶回来。
他当时点了王桥吉的大名。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个成绩最拔尖儿的学生还真就像是个花瓶,每天就只能往队长跟前儿凑一凑,带个早饭打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