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竟然炼制濡尸!而且还是选择先天命中带煞之人,以血养尸,以魂控尸。这群人押运的濡尸都经过进一步滋养,凶威更炽。如果在夜间,加上一定的准备,这十三具濡尸可以轻易消灭一支上千人的军队,以现在中国军队的战斗力算的话……这其中的蹊跷,必定极大。
眼下虽然被拘的魂魄还可以收回,但已死之人,也就无力回天了。”齐藤一将十三朵粼粼鬼火以符纸包裹收入怀中,摇头轻叹。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加上武器弥漫,密林之中更是昏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剩下那押运濡尸的一行人点起的火把。但与寻踪鹤一般,纸人所见即为齐藤一所见,他对林中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般来说,以一人之力控制多个纸人的话,需要将纸人注入魂魄,由受操纵的魂魄去扮演角色,自己则省心省力,这也是之前何师祖的做法。即使是《请神大法》操纵的神兵神将,以及“心分百用”也是大同小异,只是以信仰愿力模拟人格,取代魂魄的作用而已。
而齐藤一此时所用却又不同,他是真正意义上将自身神念分化,一分为十,十化为百,一人同时扮演多个角色。这种能力几乎可以说是法职者修到一定境界后的必经阶段,演化到极致就是一念化世界,掌中佛国之类境界。
“既然有玄门高人介入,我等认栽。只是我等也不过区区几个跑腿的小辈,想来以前辈之尊,应不屑与我等计较,不如放一放手如何?若前辈一意要理会,可否可等我方尊长前来,与我方尊长一并理论?”
而另一边,褐袍人喊问几句后,不见回应,已知此时难以善了,向身边的人使一眼色。立即有人口中念咒,揭开一个小小盒子,盒子打开后其中空空如也。但其中却有一股肉眼难见的阴气冲出,却是他们特地养来传讯联络的小鬼。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空中还有几十只燕子,正在自由的飞、扑、叼、啄,自由嘻戏,叽叽喳喳。那股无形无质的阴气刚刚冒出,其中好几只燕子就像见了什么虫子美食一样争相围拢过去,围成一团。那阴气左冲右突,却始终出不来。
“罢了!”见此情况褐袍人心知对方算无遗漏,如今必已难逃侥幸,当即一咬牙向众人喊道:“大家分散逃命去吧,能走了一个算一个!”
“逃不了的!”齐藤一摇摇头,对这些人一切举动都视如反掌观纹,“等擒下你们,再问问你们是何等来路。”
说话的同时他打开手上的一个箱子,正是之前褐袍人交给纸人匪首的,看了一眼:“这些银圆果然边缘都有一圈细微血污,是借以施展诅咒的媒介,不过这血究竟是什么血?……”
话音未落,齐藤一注意到身边的朱雯盯着箱子中的银圆,脸色苍白无比,吃了一惊,忙问道:“你怎么了?”
“这血,似乎来自于一个很可怕的人……或者地方。” 朱雯喃喃回应着,声线微微颤抖,这位原本气质空灵恬静的美女如今已是面无人色,过几秒后才定下神来,选择措辞形容那一瞬的感受:“我尝试沿着因果线追根溯源,但是一股充满阴森与死亡气息的恐怖感令我实在无法追寻下去……”
“你先不要理这个,等我解决这群人再问个明白。”齐藤一安慰道,心中却颇有几分不祥预感,眼前这群人或许算不了什么,但背后的势力却只怕不简单。
“那群人怎么了?”朱雯定下神来,却发现森林里的那群人说是分散走人,但却总是在方圆不到十丈的范围内无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表现越来越是慌乱,甚至一头撞到树上或者互相碰撞摔倒,却始终走不出去。
“他们受我布下的阵法影响,空间感方向感以及所见所闻都被干扰了,以为走直线实际上却是在绕圈,所以无论如何走不出去,这也类似于‘鬼打墙’。而且阵法也会慢慢影响他们的情绪,让他们越来越是慌乱,白白消耗体力。”齐藤一默默看了片刻,就操纵林中隐藏的纸人,将一些已经彻底失去分辨能力的人一下敲晕,再拖出阵外捆绑起来。
而那群人只觉得眼前一片无尽的林海,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明明之前已经分道扬镳的同伴,心中慌乱不已,哪里有注意到同伴已经越来越少。
这群人修为虽并不足道,却都懂得一两种歹毒的诅咒术法,又操纵濡尸,如果正面冲突未必不能给齐藤一带来一定的威胁。但如今在齐藤一巧妙布置下,却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眼看就要被一网成擒。
“年轻人符箓之术与阵法之道都造诣颇高,茅山派何时出了这等俊杰?”就在此时,不远处一老妇人的声音传来,就如兜头一盆冷水淋下,齐藤一不由面色一变:莫非对方的强手已至,而且还来得如此神出鬼没!
他蓦然转身,十米之外的几棵古柏之间不知何时已占了一名白衣婆婆,本来在漆黑森林中身着白衣应不难分辨,而齐藤一的神念分化也足以兼顾四方,并无视觉死角。但此时正是月在中天,一道洁白的月光正好透过几棵柏树之间落在地上,正好罩住了那婆婆,看上去人与月光正好一体,无比和谐融洽,竟让人无法察觉。
但齐藤一只是心头略动,随即稳住心神,心中一片坦荡无畏,拱手问道:“承让了,不知这位婆婆前来,所为何事?”
这道术修为,最重心境。若是遇到对方一两样诡异术法,就心中惊慌畏惧,那么修为至少要打上七折,就像林中中了齐藤一计算的那一行人。相比之下,齐藤一的反应证明他无论心境道术,都远胜那些人。连原本被惊吓到的朱雯也随之镇定下来,她心知遇到厉害人物,于是悄悄通过主神手表发出联络信号,好让王宗超尽快赶来相助。
“你是一眉的弟子,还是何鑫之的弟子?” 那婆婆不答,却反问了一句:“看你的道术,却是何鑫之的符箓之术居多,只是何鑫之早已在三十多年前遭了报应,莫非你却得了他的隔代传承?……怪了,你两人的过去竟是一片虚无,就如世外之人,叫我完算不出端倪。”
“原来是茅山前辈。” 何鑫之正是何师祖本名,齐藤一一听之下,已清楚来者是谁,再次稽首施以茅山礼节:“弟子师尊正是一眉道人,见过太常婆婆。”
“一眉那老家伙所教徒弟不少,却宁滥勿缺,从来不甚用心,想不到竟然也有好传人了。”婆婆叹了口气:“茅山四老中,一眉阵法第一、石坚攻伐第一、何鑫之符箓第一,无论如何,也都算是有了传承。倒是我号称术算第一,至今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说到这里时婆婆呵呵笑了两声,笑吟吟地望向齐藤一背后的朱雯:“这小姑娘一身白衣,倒与婆婆我品味相仿,更难得的是身兼漏尽天眼,修习卜算之道,绝对是事半功十,可愿随我修习玄术?”
“婆婆既是为我而来,也是为那些施邪术害人的恶人来的吧?”听到婆婆提及自己,朱雯轻声问道。
“你有漏尽天眼,也有一颗玲珑剔透之心,如此甚好!” 婆婆闻言更是愉悦,笑靥满面,她虽满头白发,脸上却极少皱纹,看得出年轻时必是一位风姿绰约的美人。只听那婆婆又道:“说我也为那些人而来,其实也不错。这些人所为虽然不是什么善事,但如今却还未到该受报应的时候,这次就放他们回去吧。”
“何为报应?”齐藤一凛然反问:“摄人魂魄,杀人取血,害人炼尸,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教我见了,又岂能坐视不管?他们现在不受报应,难道还要等将来多害些人再受报应?……还是说,这些人正是听婆婆之命行事?”
婆婆面色一冷:“你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些被害之人皆是命格不祥之人,或克死亲友,或甘习下流,或不知羞辱,色邪淫鄙,无益于世人。再者若非他们贪得不义之财,又怎会遭此祸?岂不闻太上曰:‘福祸无门,唯人自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