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那懵懵懂懂的眼神太让人心疼了。
还有小狐狸,显然是出生没多久,她是真的下不去手。
太过于可爱的东西,总能让本意伤害它们的人心中多上那么几分不忍以及怜惜。
“怎么?”田昌意就执剑站在她身旁,声音很小,像是怕惊着猎物,“瞄准了,不能直接让箭离弦么?”
被田昌意认为自己无能或者是自己不符合期待,某种意义上,公主目夷宁愿去死。她就是会在这方面格外较真,较真到会在田昌意明亮的眼睛黯淡之前,拼尽一切也要实现它。
哪怕她自己也知道这是有多勉强自己。
她想了会儿,再次张开弓。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有一匹狼,它的毛色和无甚杂色的雪地相比是截然不同的,黑色,从头至尾的黑色,它的右眼处有一处极为锋利的抓痕,因为是新造成的伤,眼球大半都被血浸染成了红色,而半条腿像是被啃食过,跛着,拖曳着,那幅画面让她忍不住张大眼睛要看个清楚,是的,伤口处虽然还有些毛发遮掩着,但是仍有些被雪冰冻过的血碴子像是细小的宝石那样散落在雪地上,那伤口是白与红的交汇,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但它的步子依旧能够体现出一种稳健感,极为自然的,有种俾睨天下的气势。
这是一匹在狼群中吃了败仗而被赶出来的狼。
也许是老首领。
也许是不自量力要与首领抢夺狼王之位的狼,还很年轻。
它的毛发与眼神无法让她辨识出岁月流逝的痕迹。
心里的杂念却在这时沉淀了下去,一时间,公主目夷不知道是这匹狼跟自己很像,还是自己跟这匹狼很像。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但这第四次张开的弓弦不可以那么轻易就放弃让箭离弦。不想去想这匹狼背后的故事。他们仿佛成为了一体,她就是它,它就是她。
现在,她要射杀它。
田昌意的注视也完全忘记了去在意,她紧盯着那只拖曳着伤腿的孤狼,而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感觉自己与对方对视了。
一黑一赤的两只眼睛,里面盛着的是一种凶芒,那种要择人而噬的饥饿感,足够凶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