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一手掩盖了真相,让一手把孩子拉扯大、本该被孩子敬孝的单亲妈妈连唯一的儿子死亡的真相都没有资格知道。
井上千束虽然不是车祸灾难的始作俑者,只是庞大的运转机械中一枚小小的齿轮。平时也有努力说服自己不去想,但每每回忆还是忍不住惭愧不已。立于光明脚下却被阴影缠绕,胸腔内三角形的良心正疯狂转动,磨得心口阵阵剧痛。
井上千束想到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自己尚且受此折磨,身处黑暗的他们又该是何等的痛苦绝望,只能靠燃烧自己来崩裂出黑暗中唯一的光。
井上千束突然有些庆幸早些时候自己没有直接推开降谷零,意志力和精神上的疲惫是堆积在木板上的重物,一旦载重物断裂,带来的冲击远大于肉/体上的折磨。
降谷零不是什么脆弱之人,即便是再大的冲击,他也一定能尽快调整修复过来。只有被养分滋养出深根的树才不会被暴风击垮,井上千束很愿意在这个时候充当降谷零精神上的辅助养料,不施以暧昧或误导,只是普通的安抚和支持。待降谷零修整完毕,井上千束再慎重地告诉他自己已经消散的心意。
摇头把自己从糟糕的思绪中拉回,井上千束凝视着染血的路面,也凝视着自己的决心。
OK,A小队留下来善后,其他各小队准备收队。
炸/弹犯当场死亡,除了被留下负责现场收尾的同事和在尸体搬运妥善前负责指挥交通的交通课同事,其他人都收到了支援拆弹现场的指令。
把手/枪插回腰带上的枪套中,井上千束本打算跟随前辈一同上车离开,却在转身时瞥见了巷子深处抱着包一晃而过的黑影。
?
眉头紧蹙,井上千束一瞬间有些拿不定主意。漆黑的剪影意味着潜在杀人犯或者已经实施完罪行正要逃离的犯人。
井上,怎么了吗?
看到一个比较在意的人影,唔前辈您先回去,我随后马上就到。
井上千束不可能指着空无一人的小巷对前辈解释说自己看到了疑似杀人犯,请求前辈们支援抓捕。更何况在没有任何指向性可疑证据或实际罪行被发现的情况下,警察也不可能仅凭一句他是杀人犯就实施审讯。
炸/弹犯一事暂时落下小帷幕,兴许是出于男性前辈对搜查课唯一女性下意识的偏袒,又或者是井上千束以往表现得都极为出色,前辈默许了井上千束的单独行动,只道了一句保持联络,尽快回来就转头不再看她。
身上藏蓝色的警服对于潜伏来说是极大的阻碍,井上千束心下有些后悔自己为了逃避被警视厅其他课室同事认出来而一直整齐穿戴警服的行为,但也已经无可奈何。
放轻步子跟着拐进小巷子,靠着敏锐的判断力选择了正确的岔路口,猫着身子远远跟在黑色剪影身后。
被调至静音的手机亮起信号灯,早已完成第一现场拆弹工作的松田阵平发来汇报平安的讯息,他现在正乘坐着机动队的车赶到第二现场。
萩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呢。
凶巴巴的语气,虽然时常会因为萩原研二抢走井上千束的注意力而想把对方狠狠胖揍一顿。但萩原对松田阵平而言,重要程度不亚于井上千束,所以松田阵平才会默许自己深陷奇怪又糟糕的感情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