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堀至今都能想起他自千束失踪后再次与她相见的场景。
眼角已经爬满岁月痕迹的男人双鬓花白,他布着茧的手指颤抖个不停。明明老当益壮,步伐却蹒跚似要站不稳。
声线颤抖,三堀把井上千束抱进怀里。宽厚的手掌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力道略大,拍得井上千束有些痛。
千束你这死丫头,到底跑哪去了。
三堀教官
我担心死你了,你这丫头怎么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井上千束抿唇,她垂着眉不敢说话,好半天后才把额头依靠在三堀的肩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但三堀没有责怪井上千束,只是一句句重复着回来就好的话。宛如远在乡下的老父亲终于等来失去联络、在外独自闯荡的孩子归家。
唇瓣抿动,好半天千束才从舌根下挤出一个对她而言分量沉甸甸到压得肩膀有些痛的词。
我想你了,她放柔了声音,带着一份脆弱和试探:爸爸。
拥抱的动作僵住,三堀教官恍惚间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瞪着眼睛连呼吸都一同屏住,而后身体开始打颤。起初只是细微如清风吹过湖面卷起的淡淡水纹,而后颤得厉害了,似狂风抖动树叶沙沙作响。
心里咯噔一下,井上千束连忙出声道歉。
唔,对、对不起,刚才是我唐突了,教官你别生气。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时内心是什么情绪,失望、落寞,和数不尽的委屈组成巨浪扑打在身上,把先前还火热的心彻底浇灭。
想也是。三堀是有女儿的,会拒绝千束的这声「父亲」的称呼也是理所当然。
井上千束垂下视线,她用力眨眼试图把眼泪阻断在眼眶,三堀却突然颤抖出声。
渗着岁月沧桑的嗓音雄厚有力,是在课堂上怒吼一声就能镇住所有学生的浑厚感,但此刻三堀却放柔了声音。他像一头脸上布着在战场汇总厮杀后留下伤疤的老狮王,正俯下身子用鼻尖轻触沾着露珠在风中摇曳的红玫瑰。
三堀颤抖着唇,柔声缓缓道:诶,乖女儿。
!!!
熄灭的心再次咚咚狂跳,烈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焚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