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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机书拿她当傻子是一回事,自己凑上去当傻子又是一回事。

    她是不爱说话,懒得争辩,不代表她脑子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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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阑人静,华灯初上。

    薛妤和溯侑一前一后踩着小巷崎岖的石子路到海边小驿站的时候,朝年他们还未出现。

    因为是十里八乡唯一一家驿站,店里生意很是火爆,许多都是从外地来,路过此地歇歇脚的过客,还有一些本地人,操着外人听不懂的口音,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热闹的哄笑,惊得店里养的红嘴雀儿扑棱棱扇动翅膀飞起来。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有极好的视野,视线随便往外一扫,就是两侧街边被风吹得晃晃荡荡的灯盏,在深幽的夜里发着崔然一点亮,像海里自由舒展身体的水母。

    许是相处气氛太凝滞,许是受白日里善殊那番话的影响,薛妤目光头一次认认真真,带着审视意味地落在对面坐着的少年身上。

    他看起来年龄真不大,侬丽的眉眼间尚凝着少年独有的执拗和朝气,初时还勉强镇定,保持着垂眸不语的温和姿态,可两眼过后,他就憋不住气地沉了眼,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脊背悄无声息地绷起来,压得直而紧。

    薛妤伸出长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问:几岁了?

    四百五百都行,只要别跟善殊养的那个一样,是个真真正正才成年的十七岁少年郎。

    溯侑没想到她是要问这个问题,他紧紧抿了下唇,睫毛急促颤动几下,轻轻吐字:两百。

    两百。薛妤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又抬眼看他:两百,在你们族中,也才成年不久吧?

    她的眼睛形状很美,是人们口中备受称赞的杏子眼,但平时看人时总敛着神情,连带着这双眼也总是往下微垂着,现出一种清冷冷的姿态。

    此刻,灯火下,她难得与他平视,黑白分明的眼里是一种少女般天真的,纯粹的好奇。

    溯侑那句硬邦邦的到了嘴边的我没有父母,没有族群,被这样的眼望着,不知就怎么改了初衷,鬼使神差般又咽回去,最后吐出囫囵而含糊的三个字:不知道。

    应当是。薛妤以手托腮,花瓣一样层层叠叠的袖边徐徐展开,露出里面一截细腻的白玉似的肌肤,两百岁,在有的族群,连成年都算不上。

    还是个小孩子。

    难怪有那样重的脾气。

    薛妤耳边漫过一阵又一阵潮声,她将天机书卷轴拿出来,推到溯侑跟前,纤细的手指点了点上面那张红色的任务小字,问:如果是你,这个任务,你会从哪里下手?

    比起试探,这话更像一种考验。

    溯侑轻蔑地落了下眼睫,想,这样的事,妖鬼与圣地继承人,做法俨然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

    他有许多种办法引幕后之人出洞。

    他拥有着寒冰一样的心,毒蛇一样的信,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根本不会在意死了多少人,毁了多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