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到一向清醒的大妖也开始目眩头晕,摇摇晃晃沉醉其中。
在此期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直到有一天,他早早在海边的滩石上等她,手里提着一盒精致的糕点,见了她,抱歉地笑了一下,唇色乌白,声音虚弱:云籁,我得回一趟家。
父母病重,我得赶回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云籁说不清那一瞬自己是什么感受,她站在浅浅的浪花里,垂着头,半天才冷冷地憋出一句:你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或许会死在半路,或许会连父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你身上全是死气,时日无多了。她认真地看着他,逐字逐句地道。
我知道。小公子像是早看透了生死,跟她耐心解释道:云籁,我们人族讲究这个,生育之恩大过天,我和兄长得在父母最后时刻侍奉在窗前。
云籁像是无话可说地点了下头,而后见他将盒里的糕点拿出来,递到她面前,道:这是我先前答应过你的,人间酒楼里卖得最好的杏花糕,不过我手笨,怎么学也做不像。你若是不嫌弃,可以尝一尝。
说完,他有些赫然地垂眼,看起来羞愧又自责。
云籁与那三两块歪歪扭扭的杏花糕大眼瞪小眼,心想,杏花糕若是真长这样,那酒楼估计一天都撑不下去就得关门。可想过之后,一股酸酸涩涩,压也压不下去的情绪便控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族。
那样的温柔,细致,体贴。
于是一眼便心动,相处即沉沦。
若是你回去,还想回来吗?她问。
昭昭日光中,他点头,应得温柔:我与兄长,以后都会长住在雾到城,我喜欢这里,自然会回这里。
云籁交给了他一颗湛湛发光的珠子,认真道:我将妖珠借给你,一月之后,你回到此地,将它交还给我。
失去它,于你而言,有什么危害。陈淮南珍而重之地握着那颗珠子,问。
一月之内,我尚能应付,若久不收回,将不能在白日现身,再久,便是心性失控,生机流失。
那颗妖珠,在陈淮南手中,顿时比山岳还重。
离开村落的时候,他以为,这次一别,归期已定。
他以为,父母逝去,兄长那样疼惜自己,在最后的时光里,必然如他所愿,让他在那个海边的村落里静静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