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得不说,那位人皇是位人物。在登基大典过后几日,听闻薛妤和陆秦完成任务即将返回圣地,他还特意出城相送,将能屈能伸这个词诠释得淋漓尽致。
因为病弱,他常年白着一张脸,弱柳扶风如深闺女子,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对着薛妤和陆秦拱手时,脸上挂着十二分的虚弱,话语说得极其诚恳:此次瞒哄陆兄,实是无奈之举,朕欠陆兄和薛姑娘一回。日后若有机会,两位有用得上朝廷和朕的地方,朕必定义不容辞。
薛妤那段时间被陆秦蠢得心力憔悴,看着那位以如此手段上位的人皇,只丢下一句冷得带冰碴子的话:这一遭,我记住了,人皇好自为之。
说白了,昨日的事若是换成善殊,或是圣地其他长老,在没有和朝廷商量的情况下贸然如此,人皇确实不满。那不是陈剑西该不该死的问题,而是摆明了圣地不将朝廷当回事。
可偏偏做这事的是薛妤,和人皇曾有恩怨,被摆过一道的薛妤,那这事就一下降了级,变了性质。
薛妤是邺都未来板上钉钉的掌权人,人皇根基才稳,不可能想连着得罪她两次。
所以薛妤毫无顾忌那样做了。
她本来也不需要顾忌什么。
原来如此。善殊想起那件事,不由露出点笑,道:为此陆秦好长一段时间不露脸,提起你的名字就摆手,怕是从此不敢跟你一起接任务。
薛妤顿了顿,格外认真地回:是我不敢再跟他接了。
善殊没忍住笑了两声,气氛一下放松起来,她靠在椅背上,露出如水般柔软的曲线,你救下的那位小少年呢,怎么今夜不跟在你身边了。
提起溯侑,薛妤肩头稍稍松下来,才给他接好经络,这些天一直跟着我东奔西跑,这里忙活那里操心,没时间好好休养。这事先告一段落,我让他回去歇息了。
可真令人省心。善殊想起自己救下的那位,就觉得头疼,我有时候是真猜不透这种小少年的心思,被他们笑嘻嘻的一闹,总觉得是自己年龄大了。
我看阿妤姑娘这段时日的态度,是打算栽培他?善殊又问。
薛妤并不避讳,她垂眸思考半晌,坦然颔首:他心性不错,天赋和悟性都属上乘,遇事不慌乱,还够聪明。
我需要这样一个帮手。
善殊看着她那双眼,倏而失笑。
她从前其实没过多和薛妤接触,两人都不是喜爱热闹与交友的性格,但同为圣地传人,确实听过不少关于薛妤的言论,大多都是清冷,严肃,脾气怪,不好相处这类言辞。这次因为尘世灯的任务凑在一起,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薛妤的身上,藏着一股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