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这位用非常手段登上人皇位的病弱皇子一如既往的能屈能伸,说起话来天生有种如沐春风的舒适之感,没有明里暗里同他博弈过的人当真会以为他是位仁德之君,亦是位关爱幼弟的兄长。
担不起人皇一声道歉。薛妤问:妖僧和鬼婴的事,如何解释?这湖底下到底埋着什么?
朕来前,全须全尾了解过此事。裘桐好脾气地笑了声,眼尾随之弯了弯,仿佛有说不尽的耐心:鬼婴之事,全属阿妤姑娘个人猜测,阿召断然没胆子也没能耐去招惹那些东西。
至于这湖底的东西。裘桐转身,指节拨开一侧纱帘,湖面顿时被薛妤收入眼底,朕与薛妤姑娘有旧交情,那些歪七扭八的搪塞之词,姑娘不信,朕也不拿来搪塞薛妤姑娘。
底下有个传送阵,直通皇城。裘桐朝薛妤摊了摊手,不疾不徐道:朕能出现在这里,薛妤姑娘应当也想到了这个答案。
传送阵不足以让昭王府大动干戈,杀人灭口。薛妤道:人皇不若再想个能说服我的借口。
裘桐像是被她的直白反应逗得笑了两声,又短促地咳起来,等薛妤不耐烦地低眉,他才又慢悠悠地开口:姑娘心思缜密,朕瞒不过,这就如实相告。
当年父皇南下巡游,惊叹于宿州的好山好水,住了一年有余,朕便是在那时出生的。
朕天生不足,体弱多病,每日汤药不断,不知能活到何时。此次命幼弟前来宿州,一为磨砺他,二为让他完成朕死后陵寝之建造。
所谓落叶归根,朕生于此,自也该葬于此。
帝王生前坐拥万里河山,死后也想享受同等待遇,因此往往会在生前大修陵寝,死后命活人殉葬,这是帝王之绝密事。
为了防止络绎不绝,胆大包天的偷盗人,他们会秘密处死修造工匠,大量怨气死气同时凝聚在一个地方,确实会引起一些小的动荡,诸如风雨骤降,声声如泣。
如此一来,湖底古怪,惨死的下人,全部与裘桐的说辞一一对上。
至于妖僧和鬼婴,若是裘桐裘召抵死不认,薛妤在不能强行搜府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办法。
圣地和朝廷井水不犯河水的平衡不能轻易打破。
而且真论起来,人皇的地位等于与邺主,在薛妤还未坐上那个位置之前,不宜与之硬碰硬对撞。
人皇的说辞,她不信,一个字都不信。可朝廷有朝廷的内政秘密,就如圣地有圣地的规矩,不容外人干预插手。
退一万步说,她总不能真进湖底看人家为百年之后准备的帝王陵寝。
薛妤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拿出天机书的卷轴,在那行寻找尘世灯的任务小字上点了点,只见那行小字在眼前散成风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