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还是头一回见他因一个女子,露出这样恼怒却无可奈何的神情。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画纸,仰着头去亲了亲裘桐的下巴。
裘桐将她的手指抓在掌心中揉了揉算作安抚,而后略显冷淡地推开了她。
一刻钟前,他才因为璇玑不谙世事的纯真性格而感到愉悦,一刻钟后,就俨然变了番心思。
裘召咬牙问:皇兄,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要避开吗?
怎么避?裘桐睁开眼,嗤的笑了一声,声线凉薄:避无可避。
龙息蕴养十年,不容有失。
十天后,再吸收一次血气。
在这之前,谁也别去给朕招惹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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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簌簌,山脚的小院里堆了一层枯黄的落叶,薛妤和溯侑回来时,天边已经泛出晨光,朝年和沈惊时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作伴聊天。
薛妤一路直奔书房,脚步跨过门槛的时候停了停,看向另一边。
溯侑抱着剑立在古树下,微闭着眼,肤色冷而白,高高地束着羽冠,跟当年那个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破案的少年,确实不大像一个人。
薛妤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跟他相处。
她性情淡漠,朝华和愁离这种她一手培养起来的都尚且只说正事,少有单独相处的时候,而朝年这种永远长不大的少年性格,让他一个人说话,他都能自顾自说到天亮,她被吵得头昏脑胀,有时候恨不能避着走。
曾经的松珩,他一心奔着他的苍生,看向她时,往往带着愧疚的眼神,偶尔出现,也是有事相求。仔细数下来,没正儿八经待在一起多久。
可溯侑,他不大一样。
跟朝年不一样,跟沈惊时不一样,跟松珩更不一样。
十年前,他用笨拙而稚嫩的手法为自己画了个阵法,要替她将九凤引出来,之后,他顶着生长期抽筋敲骨的痛守在云迹酒楼,发现事情不对后近乎执拗地闯了昭王府,被救出后硬撑着一口气,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不是邀功,而是告诉她湖里有蹊跷。
短短两个月,她的结案报告都是他写的。
回邺都后,她说一声寄予厚望,他便二话不说进了洄游,仅用十年就破镜而出。
进去前,他给朝年留下了本令他痛苦不已的手册,也留下了人皇给的那些丹药,想着为她抵天机书的罚款。
诚然,薛妤根本不需要这些,任务她能完成,罚款她也交得起。
可这份心意,她确实,从未感受过。
这人一剑惊鸿到她面前时眼尾还勾着桃花般的笑意,方才回来这会,是完完全全看不见了。
薛妤皱了皱眉,半晌,提唇道:溯侑。
溯侑睁开眼,看向她,像是确认什么似的顿了顿,方道: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