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人前,永远都是一副冷静的,理智的,强大的模样。
薛妤摁了摁昏沉的额心,才要强行恢复清明,睁开眼睛问外面的情况,溯侑三两步走到她跟前,而后半蹲下来,声音比山间的风更清隽几分:女郎,再休息一会。
不必担心。
后面的事,都交给我。
浅浅的呼吸声中,溯侑微抬着下颚,看着她颤动的眼睑,指骨缓缓抵着肋骨,觉得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奇异般的揉在一起,连绵成酸胀的一片。
他僵硬地维持着不变的姿势和身形,在某一刻,忍不住别了下眼,转移视线似的看向那座小小的金鼎香炉,没过多久,又垂着一排鸦羽似的长睫看回来。
他感受着耳尖冒上来的热气,茫然地放空了眼神。
原来喜欢一个人,心疼一个人,是这样隐晦的,小心翼翼又难以言说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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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侑没有待很久,他强行逼迫自己极快起身,悄无声息出门。
门外等着三两拨人,有的来自人心惶惶的执法堂,有的来自急得不行的沉羽阁,见终于有个做主的出来,均蜂拥着上前。
除此之外,知府的画押状纸,天机书的结案报告,都还一字未动摊在案头。
溯侑垂着眼,唇色寡淡,一条条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布下去。
执法堂整改,涉事隐而不报的人通通关押。
知府认罪伏法,朝年,联系朝廷,奏请人皇处罚,另选新的官员上任。溯侑看向朝年,话语说得淡而轻,透着一股惊人的危险之意:同时传我命令,螺州传送阵被飞天图图灵璇玑布下妖法,恐误伤城内百姓,现封存待毁。
朝年立刻反应过来,他朝溯侑比了个你真厉害的手势,转身做事去了。
每一座传送阵都得花血本,花大代价方能制作而成,螺州这座一毁,饶是财大气粗如皇族,也得实打实肉疼一段时间,又不能发作,只能闷声咽下这个哑巴亏。
吩咐完这些,溯侑看向沉羽阁的阮昆,声线清冷:带路,去见你家少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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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里之外的皇城,深宫内院,红墙绿瓦,树影瑟瑟。
太极殿内,裘桐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坏消息,面对那颗黯淡无光泽的龙息,元气大伤,坐在椅子上的力气都全靠强撑。
在听到螺州执法堂暗线全废,传送阵被毁的消息时,裘桐眼前忍不住晕了一瞬。
他重重地咳了一阵,而后拍了拍案桌,连挤了三声恨极的好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