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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他雪肤黑发,脸上有执拗的倔意,也有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总是高高昂着头,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眨成不近人情的弧度。

    在他以为自己将死时,狱中传来消息,说天机书选定了他,要带他上审判台。

    他以为,这便是峰回路转,绝处逢生,圣物会给他应有的公道和真相。

    可等待他的,偏偏是天意弄人。

    从盛夏到隆冬,他经历的,是八个月日日不断的折磨,他无数次被架上刑架,一身狰狞鞭痕,旧伤崩裂,化脓,溃烂,又在新伤中加重,再一点点凭借着顽强的毅力愈合。

    临上审判台的最后一晚,三两狱卒执事将烧红的烙铁印在他漂亮的手腕上,想看他露出如别的妖族那样哀哀求饶的神色。

    可溯侑吭都没吭一声。

    他只是在回牢房时,重而狠地用指腹碾过那道起了无数燎泡的灼烧痕迹,而后在某一刻,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很快垂头,略显狼狈似地眨了下眼。

    等他再抬头时,眼里最后一点微弱的,黯淡的光亮,彻彻底底不见了。

    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扎人的刺,即便豁出一条命,活不成了,他也要从欺负他的人身上刮下一块肉来。

    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什么仁义礼德。

    他一句,一个字都不会再信。

    最后一片与之相关的记忆在眼前炸开,白游如遭重创地歪倒在地上,薛妤的指尖却顿了又顿,半晌,才慢慢收回来,落进宽大的衣袖中。

    他从始至终都在遭受污蔑,仇恶,痛苦。他也曾下定决心,收敛所有情绪,虚张声势朝外展露尖利爪牙。

    她做了怎样的事。

    才让他又那样信任她,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好身边一切事,宁愿豁出自己也要帮她取得天机书任务进展的。

    才让他成了今时今日,跟在她身后,偶尔也会露出一个清隽笑意的十九。

    好像没有。

    若真要说有,起先,也不过是一点责任感,一点微不足道,举手之劳的善意。

    薛妤不由缓缓皱眉。

    她转身出去,牢门像是被骤风猛的刮了一下,发出哐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白游瑟缩一下,咽了咽唾沫,又爬起来,低喃道:殿下,下臣真知错了,求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