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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没有能看穿一切的火眼金睛,在铺天盖地,是非难辨的流言中,他们自然只相信自己这边的君上,这无可厚非。可若是无可辩驳的证据摆在眼前,所有的怒火都将加倍返回,烧到裘桐身上。

    话说到这,邺主似有所查地看向薛妤,后者面色如常地翻开一本百年前的旧案卷,轻声道:我有证据。

    邺主眯着眼往前靠了靠。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丢下的是怎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平静无波地道:一年之内,裘桐只能写下罪己诏,将皇位禅让给自己的弟弟。

    到时候,我会提审裘桐,问一问,当年,薛荣到底和他做了怎样的交易。

    听到这,邺主渐渐的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薛妤认真的侧脸,颇为感慨地低声道:当年,父亲临危受命,接过主君之位,原本打算守着邺都百年,等薛荣成人,成才,便将这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交到他手中,若不是你祖父秘密传下的遗旨

    说到这,他顿了顿,摇了下头岔开话题: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你往外走走,还是能听到关于父亲的很多事。

    曾经,邺都二公子是出了名的会玩,爱玩,风流浪荡,轻狂不羁,不说显赫的家世,就是这副谈吐,皮囊,胸襟和气度,都勾得不少女子前赴后继,风流韵事那是数也数不清。

    谁也没想到邺都的担子能落在他头上,连薛录自己,刚听闻这事时,脑袋都是懵的。

    父亲不怕你笑话,当时那个情形,要多棘手有多棘手。薛录看着薛妤,娓娓道:你祖父故去,伯父死因不明,朝堂上下非议声不断,肃王侯一脉的臣子,刚烈点的在书房中指着我的鼻子骂,说我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连亲兄长都要下毒手。

    可想而知,一个从小到大压根没往这方面发展的浪荡贵公子,接手这种局面时,是何等的茫然无措。

    贵公子谁都会做,可君王,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特别是薛肃珠玉在前,任谁,谁都有压力。

    但这些天,跟着你翻了这些年邺都的卷宗,从前往后看,父亲这个君主,做得也没想象中那样糟糕。不仅不糟糕,相反,可以称得上出色。

    许是跟少时喜爱游山玩水,听各种奇闻异事有关系,薛录身上有一种其他圣地按部就班培养出来的继承者没有的品质。他更随和,也更人性,遇事会酌情处理,而非死守规矩,一棍子打死。

    薛妤在薛肃身上学到了为君王者该有的大义,担当,又在薛录身上学到了一种宽仁的弹性。

    薛录站起来,拍了下薛妤的肩头,左右端详了片刻,笑着道:不必害怕,也不必紧张,路就在脚下,大步朝前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