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侑下颌微扬,跟着他下了一楼。
这才没过多久,一品居上上下下都挂上了白绸,小二的脸上变戏法似的褪去了热情洋溢的笑容,转而露出一种恰到好处的庄严肃穆,他一搭肩头的汗巾,往前带路,将两人引到了一处宽敞的雅间内。
两人依次落座。
溯侑看向隋遇。
这位目前为止出现的最高辈分的隋家人年龄并不比隋瑾瑜大多少,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整日整日头疼欲裂,因此不是酗酒宿醉就是闷头大睡,可毋庸置疑,他是聪明的。
至少比隋瑾瑜有脑子。
隋遇往后面的垫枕上一靠,指腹摁在桌边尖锐的凸角上,很多话在脑子里转了又转,真到要说的时候却根本不知怎么开口。
他沉默半晌,看向对面如松如竹,气质出类拔萃的侄子,开口道:当年你尚未出生,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祖父便替你取好了名。
隋清霄。隋遇扯着嘴角笑了下:清霄,腾空之云,注定不凡,好听吧?
溯侑将茶盏往边上推了推,唇边的笑意没什么温度:我想知道两百二十二年前的事。
隋遇嗯了一声,道:叫你过来,就是想和你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这是个心结,一日不除,溯侑一日不可能真正接纳他们。
说起来,当年你丢失,是因我的过失。隋遇抿了一口烈酒,将不愿提及的往事揭开尘封一角,将所有不得已展露在最大的受害者眼前。
隋家是天攰的分支,虽然血脉不算纯正,可也算沾了点光。
远古时那场波及所有生灵种族的浩劫过去后,扶桑树并不吝啬,凡为封印魅而做出巨大贡献的种族都得到了足以恢复元气的机缘与赏赐。天攰与苍龙正统皆灭,唯有我们一脉尚存了十余人,接过了应属于天攰的一部分灵宝灵物,并从此遵祖训,隐世而居。
和一言定乾坤,竭力主张灭魔满族的苍龙族不同,天攰在当时并未出声发表意见,而是遵人皇之命做事,动手时也算留有余地,因此在报应来临时,得以剩余继承了零星几成血脉的后人苟延残喘至今。
说是苟延残喘,真没什么错,即便万年时间过去,族中人口依旧不多。
甚至有时还不如九凤族。
而转机和异常来自于隋遇这一脉,也就是溯侑的祖父,他们先是有了溯侑的父亲,在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百年不到的时间,分别又生下了溯侑剩下四位叔父,在隋瑾瑜出生前不久,隋遇降生。
隋家如吸饱雨水,得到阳光滋润的春笋破土而出,转瞬间便舒展身躯,往苍天巨树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