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和他谈谈。
我们离开理查德做笔录的小帐篷,躲到一处无人的空地边。这是我们这对虚伪的情侣第一次开诚布公。
“露西,”布鲁斯谨慎地选择措辞,“不是我对你的善意有何不满。只是,你可能有点冲动了。一位二十来岁的未婚女性收养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确实是冲动了,承担一个男孩的人生是一件沉重又麻烦的事情。何况我从未有过教养小孩的经验,即使是在上辈子,我早在适当的年龄前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兴许只是那一刻的痛苦击中了我,使我做出不理智的行动,但我认真地反复思量后,依旧不打算改变主意。
“你认为我不适合收养他。”布鲁斯说。
这时他不像那个能言善辩的布鲁西宝贝,可以懒洋洋地躺在股东大会首座的办公椅上和股东们有来有往地呛嘴。
他神色紧绷,好像在面临一场圣战,“我以为你了解我。”
“就是因为了解你,我才不同意。”我坦诚道。
他面上露出不赞同和微不足道的委屈。
我直白道,“我相信你会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你会把他当做你的孩子来爱。”
“但你告诉我,在收养迪克后,你会放弃每月让你受伤的极限活动吗?你愿意安分守己,待在家里做一个普通平凡的父亲吗?”
他就此沉默。
我们心知肚明,他所做的极限活动不是指他拿来敷衍股东和媒体的跳伞、滑雪、蹦极。
而是更危险更隐秘的那些。布鲁斯·韦恩是一个把脖颈主动伸进绞刑架前的套索里的男人。
我和他都明白,他不可能轻易放弃这项危险的工作。而理查德,这个孩子真的能承受第二次失去亲人的伤害吗?
良久以后,布鲁斯开口,“我不能向你保证。”
他的声音发沉,向夜里行事的蝙蝠逐渐靠拢,“但我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感受。”
“仇恨,憎恶,悲伤,无能为力,从前的所有美好都会变成扎在你心里的一把刀子。这些伤口无法依靠时间治愈。”
他回头看了眼那顶孤零零的小帐篷,轻声说出一个猜测。
“马戏团表演前会把所有表演器材检查一遍,空中飞人是招牌节目,在没有防护网的情况下,表演道具更是检查了不知道多少次。”
“我看了荡绳的裂口,不出意外的话,荡绳断裂并非是因为自然损耗,而是被人涂了强酸。”
他阴沉的目光转向我,向我陡然揭开那个最大的可能性,“约翰和玛丽极有可能是遭人谋杀遇害。”
这回轮到我陷入长久的无言。
我揉揉太阳穴,试图理解这匪夷所思的始末,理解哥谭是一座对谋杀习以为常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