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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说话,似乎我们周围的空气为我们隔绝出一片安静的、适合谈话的场地,热热闹闹的婚礼场景与我们无关。

    我叹了一口气,“你会把我们都救下来,不是吗?”

    他的嘴唇颤抖,迟迟未曾开口。他没说话,但我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没说出口的话。

    “讨论这个没有意义。”我说。

    “我们需要知道这个。”布鲁斯固执道,“你需要知道这个。”

    “这是没有发生的事情,即使它很可能会发生,但现场的情况千变万化,我们不能用想象去推测它。”我又重重拍在他的脸上,强调道,“所以我说讨论这个没有意义,只会徒增家庭矛盾。”

    “……”倔强的无言,有时候执意要一个答案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自救。”我头疼道,“你以为悬戒戴在手指上是拿来占位置的吗?”

    “我们在谈论的是一种极端情况,我知道你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可是……”

    “没有可是。”我把他的脸掐来捏去,像对待面团那样揉了又揉,看到他两颊都浮起淡淡的血红色才收手。

    布鲁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他的内心总是处于坚强与脆弱之间。无坚不摧的披风斗士与绝望恐惧的男孩同时并存于他的内心深处。

    我总是一遍遍地告诉他那些他不敢面对的答案,他也会一遍遍地询问我。

    多年来,这成为了我们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

    我深呼吸一口气,“你想知道我怎么看,那你听好了。”

    “假设、如果、万一,有一天,我和其他人你只能救一个,我不能自救,且被你放弃后一定会死。”

    我抿抿唇,突然不敢说话,仿佛害怕说出口后一切成真,害怕我不能做到我想象中那样。

    但那只是极短一瞬,我很快接上去,“那我希望你去救别人,不是你应该去救别人,而是我要你去救别人。”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变成我看不懂的、复杂又深沉的表情,这一笔落在油画布上,必定是黯淡浓郁的深蓝。

    “你没必要为我担负这些,露西。”

    我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唇,“打住,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这么说不是为了减轻你的负罪感,让你到时候好受些。我是为了我自己。”

    实际上这不是我的第一段人生,比起别人,我现在的岁月有时会让我产生“真是赚到了”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我认真地思考了,你没有选我,我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一定会怨恨你。怨恨你没有把我放在你的第一位。”

    我打量他的神色,像一个画家欣赏自己笔下的油画,“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为此羞愧。但更进一步想下去,我想我会庆幸你选了更多的人,挽救了更多生命。”

    “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我活下来的代价是更多人的死亡,这才是会让我铭记一生无法释怀的事情。每个夜里醒来我都会想到他们的脸,我并非坚强到足以坦然面对这种痛苦的人。”

    “说起来,自私的人是我,我为了不让自己遭受心灵的谴责,把你扔进这种道德困境里。仗着你足够爱我,让你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