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闻人长突然笑了:“其实不看胎记,证据事实也是明了的,若小皇子不介意,人前露个脸——或许都不用臣亮出找到的那些证据。”
承允帝:“嗯?这怎么说?”
闻人长:“皇上气宇轩昂,当年便是美男子,皇后娘娘亦如神女下凡,湟湟辉光让人不敢直视,当年小皇子生下来,还没多大,就瞧出风采无双,如今长成,只有更好的。”
承允帝想起往昔,也没忍住,笑了:“我儿的确生的好看,见过他的人都说他是神仙座下童子,大约知道自己生的好看,他也特别喜欢看好看的人,调皮的紧……也不知这么多年,他是怎么长大的。”
闻人长:“小皇子立身明正,心有大善,在那种糟污环境,身在高位,也没有以己私欲,滥杀无辜,是个有底线,有自身坚持的好孩子。”
“是啊……是个好孩子,但养成那样的别扭性子,当年一定过得很苦,”承允帝微垂了睫,“路多难多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无人爱扶,无人心疼,我儿……不需要父亲,就已经长得这么优秀了。”
闻人长持壶,给承允帝添茶:“小皇子此后……”
承允帝知道他在说什么:“以后,他就照自己想要的活法来,若喜欢江湖,便去恣意纵横,若不反感朝堂,我自乐的开怀,认不认我这个爹都没关系,只要他开心,只要……别再有一回,我父子俩对面不相识。”
田村那夜经历,现在回想,皆是伤心。
梆子声响,静夜更寂。
“我大理寺寺丞朝慕云……”
有些话不太好说,但除了自己,好像也没别人合适,闻人长有爱才之心,斟酌着开口:“小皇子似乎同他感情很好。”
承允帝抬眸,看了眼他。
在闻人长欲行礼请罪前,承允帝笑了:“心愁十六载,日夜不寐,心结难安,如今能寻得我儿,已是上天庇佑,安敢有其他奢望?朕只求他余生平安顺遂,所享所得皆是世间至好,旁人好不好,有什么意见,同我儿有何干系?”
这话就有点大了,江山……您就不考虑么?
闻人长没说,但他的神情很明显。
“江山,”说起这两个字,承允帝笑意更深,“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哪有什么东西是亘古不变的?王朝更迭,本就是命数,子孙无能,再强的王也可一世而终,有大才现,即便不是王朝子孙,王朝也可如一延续,谁的种,好不好在其次,重要的是教。”
“当然,我儿肯定是最好的,孙子就算了,若能有,也不是我养,不关我的事,若不能有,也是我儿该烦恼的事,他若不想要,便不要,若想要,宗室那么多,挑个顺眼的孩子,能有多难?”
闻人长听完,敛袖而拜:“皇上英睿,臣下不如。”
承允帝:“行了,你起来,朕会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不过是惜才,看着那姓朝的后生心痒痒,想培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