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岳瞳孔骤缩。
朝慕云垂眉:“你身为典王,纵当年在宫里深居简出,几乎低调到不为人知,也是有人识得的,先帝去后,新帝登基,京城平淡安宁,你不甘心,想反,积蓄力量是其一,躲在背后是其二,不能让眼熟的人认出你,则是其三。”
“噬金甲蛊是个好东西,能在短暂时间内,一定程度改变你的骨骼,僵化你的皮肉,只要解药用的及时,会让你看起来有点变化,又不会变化那么明显,当时若有人见到,估计不大敢认你,可十数年过去,就不一样了,毕竟从青年到壮年,从壮年到微老,每个人都是有些变化的,只要你的脸与当初变化不太大,能让别人认得出,即可。”
隐匿身份方便,拿回身份也方便,只不过就是对自己狠了点,噬金甲蛊要自己准备,蝰鳞蛇自己准备,按照时间用量,用在自己身上……个中痛苦,只有自己受着。
这是一个疑心非常重,思虑不乏缜密,心狠手辣,极为危险,本身不存在太多道德感的人。
康岳阴着眼:“你都知道本王是怎样的人了,不会还那么天真,以为堂上问出了话,就能把本王怎么样吧?”
朝慕云淡淡:“康帮主也莫再那般天真,不若仔细回想回想,有多少人背叛了你,你又因为这些背叛,杀了多少人——时至今日,怎还对‘自己人’这般有信心?”
“呵,不就是留了点后手,本官知道!”
户部单于令站了出来:“门口斜对面的巷子里,卖胭脂水粉的货郎,就是康岳的人,他今日上堂准备有后手,抓住即可一网打尽!”
公堂内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加码,眉目肃穆,一脸正气道:“康岳此人试图霍乱官场,收买行贿,本官这里证据收集良多,可悉数交转大理寺!”
厚九泓看到这一刻都有点懵,这位单大人不是个油滑市侩,滑溜的跟个鱼似的官么,用槐没做的饭都没逼出人什么东西,怎么这会儿就……
夜无垢倒是看的清楚,扇子微摇,言笑晏晏:“单大人大义。”
世间其实没有太多的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除了好人,就是坏人,更多的是没那么坏,但也没那么好的人,所行所为可能会因为形势摇摆,他们可能本身没有犯多大的错误,但也不会随意就跟随你,若想要这样的人听话配合——
展示自己的实力就够了。
身在漕帮,夜无垢比很多外面人看的更清楚,盐务现辖户部名下,底下明里暗里的规则一堆,上官们未必不知道,单于令在户部混的如鱼得水,哪哪面子都吃的开,该好说话的时候好说话,不该好说话的时候不好说话,偏又不是康岳的人……
没有被腐蚀到主帮内部,本身就是本事——单于令是个聪明人。
就是因为太聪明,才会想的多,每走一步都十分谨慎,不想得罪康岳,又不敢靠近朝慕云,这才有了之前的推赖耍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