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花店太太。
她显然是一路跑着过来的,这里已经接近他们居住的小屋了,距离花店很是有些距离,她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盘在脑后的发丝也有些散乱下来。
沈声并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位可敬的花店太太和镇子里的其他居民都有所不同,她看起来很虔诚,但是却并不仇视外来者,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温柔,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长辈。
在花店里的样子也是精致的,整整齐齐的挽着头发,穿着干净的裙装系着围裙,沈声从没见过她失态成这样的样子。要知道哪怕是先前她提到自己过世的丈夫,也只是默默地流泪,不曾有过如今这样慌张的到失措的表情。
“夫人?”
没错,就是慌张到失措。她一把抓住沈声的袖子,她抓是那么用力以至于几乎像是要把沈声的袖子拽下来一样,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棵稻草。
“夫人,发生什么了?”沈声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把手搭在了她的后背上试图安抚这个慌乱的女人,“别着急。”
她抓着沈声的袖子,死死的盯着沈声的脸看,就像是想要寻觅到什么一般:“我······我······”
她一着急,已经说不清楚英语了,混乱的吐出了一大串德文,沈声没有听懂,但是身旁的男生显然是听懂了的,他看了看沈声又看了看这位夫人,迟疑着开口:“她问你,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沈声有些诧异的望向这位夫人,又看了看周围的街道,正午的街上一个人的影子也看不见,他用英文回答道:“外面是一个自由的世界,每个人都有机会选择自己的生活。”
她紧紧盯着沈声,又快速的吐出了一大串德语,一旁的男生听完之后面露惊惧之色,但是依然尽职尽责的充当着翻译:“如果一个人犯了错,也不会被神处死?”
这下连沈声都惊讶了起来,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在心里反复的斟酌之后才终于在她急切到不行的眼神下开口:“我不信神,我也不认为神有资格主宰一个人的生死。”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么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个明白。
沈声看着这位夫人,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真挚,“外面是一个很好的世界,那是一个人所主宰的世界,人才是世界的主人。”
“没有人会因为信仰而失去自由,也没有人会因此丧失生命,这是我们的自由。”
沈声之所以说这一番话,其实也是动了些念头的。刨除开他觉得这位夫人不像是坏人的因素以外,他同时也有一件事想要利用这位夫人完成。
虽然这样有些抱歉,但是事成之后他会尽可能带着这位夫人离开这个吃人的小镇——她已经表现出了想要离开的意愿。
袖子被松开了,女人失魂落魄的垂下手,她的表情介于哭出来和恍惚之间,像是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一样,傻傻的站在那里眼神空虚的看着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