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红披风忽然变得如此刺人,仿佛有千万根针扎在他身上,他在红披风下战栗,突然觉得塔娜他们曾经的埋怨像根真实的鞭子,鞭在他心上、脸上,他像个才被注入灵魂的木偶一样笨手笨脚地动起来,闷头扑向塔娜,将小姑娘和自己一起兜在红披风下。
塔娜拼命推他:“你干什么?!这红披风只能保住你一个,我们俩藏在这下面像什么样子,别给他们把柄,说我们侮辱殿下的披风,把它抢走——”
阿波罗在张嘴时尝到咸味,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流泪,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被肩头的风度刺痛:“不。刚刚那个士兵是不是认识你?你们到底有什么过节?就真的没法化解吗?”
塔娜才多大啊,那样小的一个小姑娘,怎么禁得住被劣酒那样强灌,剥光衣服鞭打就更不能接受了,这么长时间以来,阿波罗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没有神力:“如果我……我有力量的话……”
“别犯傻了。”小姑娘的声线带着冷酷的意味,打断了阿波罗的话,“有力量?有力量有什么用?看看外面那个窝囊废,他是我母亲同母异父的哥哥。最开始,作为一个混血,他在斯巴达过的日子也跟我们差不多少,后来拍着亲生父亲的马屁,他参加了训练,成为了士兵,现在呢?曾经被欺负的人,得到力量后成为欺负别人的人,多么讽刺。”
“……”阿波罗突然浑身一颤。
他僵硬地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初被宙斯强迫怀孕,而现在,他又做了什么呢?
失魂落魄间,他感觉到塔娜被人拖出红披风,鲜红的布料从头顶滑落,他看到那个混血士兵狰狞而得意的脸,仿佛掌握着凌驾他人之上的力量的感觉让他无比沉醉其中,阿波罗从那人充满血丝的眼睛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像一道惊雷贯穿了他的灵魂,他被那双丑恶的眼中映照出自己的画面震得浑身战栗。
悔恨和愧疚潮水般淹没他的头顶,封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他好像听到一声嘶吼从耳畔传来,因为过分变调,有些分不清是被鞭打的黑劳士发出的惨叫,还是自己的悲鸣。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在思考前动了起来,视野中抓走塔娜的那名士兵扭曲难看的脸不断放大,在他没头没脑地撞上那人前——
“轰——”
金色的光柱如万道天降之剑在广场上方倾泻而下,撼得大地震颤。
圣洁的嗡鸣声中,那名攥着塔娜的士兵瞠大眼睛,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湮灭于炙烫的神光。
阿波罗扑了个空,双腿发软地栽坐在地,与神格之间天然的联结让他逆着摩肩接踵的人群望向远方的议事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