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阿卡的方向传来衣衫被褥窸窣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逐渐靠近的沉稳脚步声。
船身的颠簸似乎没对阿卡造成任何影响,在床头停下后,阿卡就拉开抽屉。
雅辛托斯意识到对方打算做什么:“不用点。”
他伸手抓住阿卡的手腕,声音有些未褪的沙哑。
“?”阿卡的动作在黑暗中顿了一下,“你不是……不喜欢黑暗?我在抽屉里准备了火石,很快就能把蜡烛点亮。”
黑暗放大了所有送入耳畔的声响。
比如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比如火石在抽屉里随着颠簸偶尔滚动的声音。
再比如阿卡的话语,雅辛托斯从前从来没注意过,在说起“你不喜欢黑暗”这个话题时,阿卡的语气是这样——看似平静,细听却透着一丝轻微的、像是竭力掩藏却未能完全成功的低落。
“……”雅辛托斯顿了一下,没松开手,重复了一遍,“不用。你在旁边的话……就没那么讨厌。”
不是安慰,是真心的。
可能几年前刚做预示梦那会儿,他还对黑暗颇为抵触,现在似乎越来越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知道,不管夜有多黑,身边总是站着一个人。
这似乎填满了他心中的某片空缺。总之让他身处黑暗时,不再像之前一样,总觉得心头某处空落落的,像是被迫挖去了什么他记不清的东西。
他拉着阿卡的手腕,在黑暗中将人往自己的方向轻轻拽了拽,顺势靠过去,静静贴着对方结实的腰腹。
很神奇,明明和记忆中的触感大相径庭,但那种安稳的感觉却依旧熟悉,让他眼部的灼烫获得一丝心理上的舒缓。
“别动,让我冷静一会。”雅辛托斯低声抱怨,“我他妈怀疑我上辈子逃出冥府的时候是不是掉火山里去了,浑身就跟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疼,醒过来倒还好,就眼睛难受。”
心口也有点疼,不过他厚颜无耻地把阿卡的手拽过来摁在自己胸口了,这点疼痛顿时就变得完全可以忽略。
他轻轻侧了一下脸,嗅着阿卡身上幽深虚无的气息,回想着刚刚的梦境。
命运三女神房间里的那些金丝,很明显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之线,至于那三枚金梭,显然是女神们用来编织命运之线的神器。
他似乎是偷到一半,不巧遇见三位女神回岛,仓促之下只能抱起金梭躲到橱柜下,至于最后有没有被发现、怎么逃出去,又是怎么逆转时间的,目前还是不得而知。
雅辛托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若有所思。
既然金泪里爆发出的金丝和命运之线一模一样,他是不是可以大胆地猜测,他最后逃出海岛时,将金梭和命运之线一并带在了自己身上,并且用了某种方法,将这些东西塞进了自己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