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他在摩挲着这些旧伤疤,耳边还回荡着阿波罗的聒噪时是什么感受。
那段时间每到深夜,他总会化作阴影,长久地杵立在雅辛床头,一半的心神憎恶着不知躲在何处苟延残喘的命运,一半的心神总克制不住地想将旁边没心没肺地熟睡的阿波罗揪起来,打一顿,或者,下手再重点,他完全可以让太阳神从此销声匿迹。
只要他想,没人知道。
这种想法充满诱惑力,最初见到阿波罗的时候,几乎无法控制。
尤其是阿波罗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问些但凡听了雅辛托斯讲的课,就绝对不会问的问题,每一句问话总能戳中阿卡的怒气。
雅辛托斯受这一身伤,是图的什么?
他想,就为了这种家伙?这值得吗?
他知道,雅辛托斯肯定会愣神几秒,告诉他值得。
上一世,在深渊时,雅辛托斯就曾说些零碎的过往记忆,聊以打发深渊漫长又难以计算的时间。
“讲实话,我挺感激阿波罗的。”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接受那么高强度的训练,也不可能死后还有能力逃出冥府。”
“你知道我后来闯进深渊时,身上受了多少伤,那些伤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亡魂又那么脆弱,如果不是接受过耐痛训练,可能我走到半途就得守不住心神,魂飞魄散。”
雅辛托斯当时还理智地评价了一番自己和阿波罗短暂的恋情:“他不来找我,也情有可原。人间哪对爱侣看上眼了不是卿卿我我?就我跟他在一起后,见天的上那些枯燥无味的课。你现在让我回想吧……估计让阿波罗跟个老头约会都比我快活,好歹老头没劲儿三不五时就要拉他比试。”
雅辛托斯当时回想了一下,居然还挺愉快地笑了好一会,在他身上打了个滚后,又趴在混沌星云上,撑着下巴挺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自己和阿波罗都比过哪些,每次比完阿波罗的惨状。
现在回想起来,即便那时候雅辛托斯算是受制于他,平时总是多少克制了些本性,但恶趣味的脾性在描述这些过往的时候,其实早已露出冰山一角。
说实话,阿卡并不觉得雅辛托斯的恶趣味难以忍受。对于他来说,那更像是甜蜜的折磨。
但这人除了恶趣味,还有另一个坏毛病。
就是老爱把什么事都说的风轻云淡,好像没什么事是了不得的。
上一世的他,没经历过后续种种,比起现在的知晓人性,更多的还是维持着与生俱来的淡漠神性。
雅辛托斯轻描淡写地说了,他也就随意地听了,体感上觉得的确没有什么。
直到他经历了后续种种,又随着时间逆转,回到雅辛托斯二十岁生日前,附着在这个叫做阿卡的死去的黑劳士身上。